这一夜姚千里终于知道了一些事情。
陆离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入夜之后便将姚千里领到了书房,就着悠悠的烛光,眼前的人眉眼似乎都看不大清,陆离手心里攥着姚千里的手,轻道:“我本欲护你一生,让你此生往
后无忧、无患,免遭流离之苦,可我却忽略了一个道理,若你一直无所知,心尝恍惚,那即便身无流离,怕是也久不得安。”
姚千里简直不敢置信,手上一紧,指甲几乎嵌到陆离的肉里面去,“将军,我本以为……”
“本以为我要瞒你一生?”陆离安抚的拍了拍姚千里的手,“我原本也这般以为,可是这许久以来,夫人拒敞开了不少心扉,却依旧时常不愉,今日进宫见了昭妃娘娘与大昭十公主,
可是又添了不少迷惑?”
如此这般,终于娓娓道来:
自然还是要从段引袖的身世说起,这当中其实有太多人不知道的秘辛。
所有人都知道的是,段引袖乃是前宗正之嫡女,后段华卿获谋反罪,满门皆殁,而这之后,段华卿的一双儿女居然都活了下来却是极少有人知道的,虽然在朝堂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
是在民间缺鲜少有人知晓,而至于当初段华卿为何突然获罪,那即便是朝堂之上,也没有几个人知晓。
按理说段华卿虽然官居一品,可也是个文官,毫无兵权在手,而且段华卿手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实权,本就难以造成颠覆朝堂的威胁。再者,彼时左右二相虽不是如今的岳华和陆文括,可
二相也是对立之势,朝堂上大多数官员已站于左右二党,段华卿一直秉承中立态度,虽然也有不少同样中立的同僚,可是段华卿也并无拉拢官宦之举,所以照这些看起来,段华卿是绝无可能
跟谋反扯上什么关系的,可当年,却为何那么快就被定罪判刑了呢?
既不是自己谋反,那便只能是为旁人而反……而当时,除了段华卿并无其他官员获罪,那就是说朗国之内也并无旁人谋反。
不在朗国,那便只能是……
“你是说段华卿是别国的细作?!”姚千里脸色煞白,“怎么会,一个细作断无可能坐上宗正之位!”
“自然,一个细作再精明,想要一点不被怀疑的一直升迁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可若是……先帝是故意养着的呢?”
不错,先帝不会糊涂到让一个细作位居一品还无所察,其实当段华卿坐上三品参政之位之后,先帝便已经对他的来历有了怀疑,毕竟三品以上官员,其一举一动皆关乎国家命脉,在位者
断然不会忽视这一层,而事实上各国帝王手中都有这样一股暗里的势力,对每一位进入到国家权力中心的人进行刨根挖底的盘查。
不得不说,段华卿的确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起初,先帝几番彻查也只是查出了一些可疑之处,而并没有彻底查出段华卿的来历。
先帝是个雄才伟略之人,某些时候甚至有些自负,当年也着实还年轻气盛,并没有在发现之初便杜绝这个潜在的危害,反而是起了养狼在畔的心思,一边养着,一边继续去摸清这头狼的
老巢,究竟是在哪处。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这里头也的确是还有些惜才的想法的,段华卿的确的个大智之人,可以这么说,到后来他的朗国第一大儒的地位也是他自己刻意营造而来的,他是避开了所有的权
利纷争,把自己安放在一代儒士的身份上,先帝察觉他的同时,他又何尝没有察觉到先帝的心思呢?如若不然,朗国何来的左右二相之争?
先帝有句原话,便是道清了其中,言曰:“二相自是各为良臣,却不过自以为将朝堂吃透,明争暗斗,然这些把戏在段华卿眼里头,不过尔尔罢了,若不是段华卿的心思全在与朕周旋,
哪还有什么左右相党,朕以下,段氏朝堂矣!”
而后来先帝究竟是什么时候查清楚段华卿的来历的,便无从可知了,只是越往后,先帝仿佛是跟段华卿较上了劲,暗地里你来我往的切磋,却不知争的是什么了。
姚千里听的难免有些糊涂,她再精明,毕竟还是个女儿家,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最多也只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罢了。
陆离微微一叹,“夫人,你可是觉得昭妃是个怪异之人,尤其是对夫人?”
姚千里蹙眉点了点头,“照坊间言论,她与将军……我本以为她会为难于我,可却不然,反倒是明里暗里帮衬过。”
“呵,她也是个可怜人。”
姚千里不言,只定定望着陆离,似乎是感觉到下面陆离要说的就是他一直以来所困惑的。
陆离的神情也郑重了许多,却是先轻轻将姚千里揽入怀中,方道:“昭妃是段华卿的大女儿,是段引袖的亲姐姐。”
姚千里身子霎时一僵,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当真?”
陆离点头,“若说渊源,大昭比朗跟周国都要早,那是个真正传承下来的国家,所以比之其他二国,大昭自来都严谨许多,而有些东西,严谨的已经不近人情……”
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皇家,添得麟儿肯定都一样是件大喜事,毕竟都是血脉的延续,然所不同的是,在寻常百姓乃至达官贵人家中,一举得子双生的喜中之喜,在皇家,却是极大的不祥
,所谓“双子出圣骨尽,凡有双生龙子诞下,其后出者须于啼声现世前使其夭,以慰龙灵。”
即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