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后从地里踩着两脚泥回到家里,见到媳妇井吕氏之后的第一句话就问:“你听到大喇叭头喊我了吗?”/p
井后坐在灶台前,往灶子里塞着木柴,简单地应了一声,:“听到了。”/p
井后抱着膀子,靠着墙,立在井吕氏的身后,很纳闷儿的样子,:“平常,就是在村里大街上跟里长走个碰面,里长也是爱答不理的,他怎么忽然用大喇叭头喊我呢?我真是想不明白。”/p
井吕氏起身离开板凳,弯着腰,揭开锅盖,吹着从锅里飘起来的热水气,看锅里的水烧开了没有;见没有开锅,又把锅盖子盖到锅口上。/p
井吕氏“咳”了一声,:“想那么多干啥?既然人家叫你去,你就去。”/p
井后一听就急了,忽然蹲到井吕氏跟前,抓住了井吕氏的手,仰着脸,看着井吕氏,:“媳妇,我担心他们听到我什么了。”/p
井吕氏俯视着井后,问:“能听到你什么?”/p
“媳妇,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吗?我跟着井能、井刁干的那些缺德事……”/p
井吕氏忙把手捂到井后嘴上,低声:“声点!”/p
井后微微点零头。/p
井后:“知地知的事,自己只要大着点心,走路的时候看着点自己的脚下,也就不会有事的。”/p
“那要是万一……”井后担心地。/p
“没有万一。”井吕氏,“只要你们做得干净,现在他们俩又都去了那边,你怕什么?”/p
“不是……”井后欲言又止,站起身,又靠墙站到了井吕氏身后。/p
井吕氏心头一颤,忙转过脸,仰起头,看向井后,问:“你想,你们做的还留有尾巴?”/p
井后耷拉着眼皮,蔫蔫地:“就一次。”/p
“啥?”井吕氏惊讶地问。/p
井后又重复:“就一次。”/p
井吕氏急急忙忙地往灶子里塞了两根木柴,随后站起来,往井后的脑袋上戳了一指头,气恨地:“你们呀!……”/p
井后的脑袋往一边歪了歪,没有话,仍然抱着膀子。/p
井后离开厨房,回屋了不大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托着一个高粱签子做的锅排;锅排上是手工切好的生面条。/p
井吕氏见井后还在那儿心事重重的样子靠墙站着,就对井后吆喝:“去!把屋里切好的青菜端过来。”/p
井后“唉”了一声,去了屋子。/p
很快,井后两手端着堆得跟山似的两碗青菜来到了厨房。/p
井吕氏已经把面条下进锅里,正“呼——,呼——”地吹着锅里沸腾的热气,拿筷子搅动锅里的面条。/p
井后把两个碗放到灶台边上,问:“里长会不会还在办公室那儿等我啊?”/p
井吕氏把锅盖盖到锅口上,又往灶子里塞了根木柴,:“管他呐!随他便。刚从地里回来,先吃碗面,暖暖身子。”/p
“让他等急了,他……”井后。/p
“他爱等不等!”井吕氏着,忽然把一根木柴棍子举到了井后眼前,唧哝,“叫你闲着没事瞎操心!”/p
井后吓了一跳,往地上坐了一个屁股蹲儿,大睁了眼睛,问:“你想干啥?”/p
井吕氏低下头,偏着脑袋,看着灶子口里的火,把手里的那根木柴塞进灶口里,唧哝:“我想打你!叫你没事找事……”/p
锅子里沸腾的热气已经涨满,把锅盖顶得不平稳地颠动起来。/p
井吕氏忙对井后:“快起来,把锅盖打开,把青补进去!”/p
井后“哦”了一声,很听话地忙起来打开锅盖,把青补进锅里。……/p
很快,井后、井吕氏两口子做熟了一锅面。/p
井吕氏先给井后打了一碗面,:“吃完面,再去里长办公室那儿。”/p
井后接过井吕氏递给他的面,问:“我到那儿咋?”/p
“咋?”井吕氏给自己打了一碗面;随后,跟井后脸对脸坐着,一边吃着面,一边,“就,从地里刚回来,正好我在屋里给你做好了面,就吃了一碗。吃完面才去。然后给里长句软话,让里长见谅见谅,就完了。”/p
井后吃着面,问:“要是里长办公室那儿还有别人,譬如什长、伍长、户长也都在哪儿呢?”/p
“他们在那儿就在那儿呗,能不让人家在那儿?怕啥?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们还能把你吃了?”井吕氏不屑地。/p
“就是。他们还能把我吃了?”井后挑起面条,吹吹面条上带着的热气,大口大口地吃着,,“我看他们也不怎么的我!”/p
“只要把啥事想开了,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井吕氏。/p
“对!只要把啥事想开了,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井后重复着井吕氏的话,了一遍。/p
井吕氏“嘡嘡”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儿,盯住了井后。/p
井后心里一惊,停住了手里的筷子,抬起眉头,怯怯地望着井吕氏,不解地问:“又咋了?”/p
“又咋了?”井吕氏睕着井后,问:“你能不能有点新鲜的?”/p
“啥?”井后更加迷糊,问,“啥新鲜?”/p
井后忽然把碗放到灶台边上,起身要去拉井吕氏,:“走!把碗放下,咱回屋去。”/p
井吕氏脸色一红,抬起胳膊把井后的手拨到一边,咕哝:“干什么呢?孩子都在床上睡着呐。”/p
井后“哦”了一声,再坐下来,端起面碗,继续吃面。/p
井吕氏问:“你有一次留了尾巴,是哪一次?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