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瑞站在那里,听着海浪声思绪翻滚,突然之间转身一拳打在杨毅涵脸上。
没有用内力的拳头,打得别人痛,自己也痛。
杨毅涵有些惊讶,却并没有还手。他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似乎就打算当沙袋。
第二拳、第三拳,每一拳都是那样用力,打得他自己的手也一片青紫。
如果不是你,顾家没有事,丫头怎么会喝那一碗绝子汤!
如果不是你,不用来东海,丫头怎么会左手废掉!
其实丫头把绝子看得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这辈子,她大约不会嫁人了。上辈子,这辈子,一桩桩一件件,她早就对感情失却了信心!
可是左手,尽管只是左手,丫头从此不能再弹琴,不能跳舞,不能吹丧魂笛,不能表演精彩的马术,不能射箭,不能用御神掌法,茶艺厨艺女红都成为了过去,就连发暗器也会大受影响!
且不说之前完好的她,处处受敌,危险重重。
如此实力折损的她,却没有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而她还要独自面对风起云涌的朝堂,面对不怀好意的皇上,面对那云谲波诡的京城!
冰块,你该死!
负心,你该死!
绝子,你该死!
废手,你该死!
你,罪该万死!
凌承瑞打了十几拳,才停下伤痕累累的手,蹲在沙滩上喘着气。
一身黑袍的杨毅涵鼻青脸肿地跌坐在沙滩上,依旧没有还手。
“杨毅涵!你就是一个孬种!”凌承瑞大骂出口。转身离去。
杨毅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力地躺在海滩上。星空璀璨,可他却没有心情欣赏。
是,他就是一个孬种!
清晨。顾盈盈睁开双眼,白银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拂到了一旁。
盯着那亮白,她思绪万千,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走出房门,空旷的海滩上没有人。她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在海滩上写着什么。
娄晏青走过来。担忧地看着那素白的身影。
“郡主。”
顾盈盈没有抬头:“今年倭寇应该不会来袭了,我想尽快回京。”
娄晏青看着沙滩上奇怪的文字,没有看懂,不由得叹息一声:“郡主的伤势……”
那是英文,娄晏青怎么会看得懂?她本就不想让人看懂,因为那是以后的,全局。
顾盈盈放下右手的树枝,说得云淡风轻:“不过是左手废了而已。东海的烂摊子,就全部交给你了!”
娄晏青有些震惊:左手废了,而已?
“郡主。说不定还有救,不要,太灰心。”他劝解着。
顾盈盈笑的淡然:“救不救都是如此,晏青,从我决定恢复身份开始,就没有退路了。我早就做好接受比死更可怕的下场的准备。”
娄晏青很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
顾盈盈看着远方的晨光,微微叹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赢,犹败。”
她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天机能猜,不能变呀!
缓步离去,娄晏青突然开口:“郡主,虽败,犹荣。”
她背对着他:“荣有何用?虚名万丈,终究会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不过是尘世间走一遭,随自己心意才是真。”
望着那远去的孤寂却直挺的背影。娄晏青只觉得,心,空了,却又满了。
马车上,顾盈盈听完了曼陀罗宫的汇报。睁开双凤眸:“埋点地雷在李琛身边,我想,关键时候会有用!”
“是!”随风答应着下去了。
凌承瑞有些担忧:“你真的打算退居二线?”
“情势所逼,我又能怎么样,不如将计就计,正好顺了李琛的意。何况,我实在不懂皇上如今在想什么,对我又是什么态度。”顾盈盈平淡地说。
“那,回了京城复命,就和我回平顶山庄吧,元悟在那里等你,他这几天翻了不少典籍,兴许找到了复原的法子!”
“好。”
九月初五,长安城。
顾盈盈进入宣政殿,递上述职报告的时候,同时交上一份辞呈。
皇上看了一遍,抬起双眼:“圣阳,你的伤势,让太医看看吧!至于辞呈,朕先不准,只是在你伤好之前,你可以不上朝点卯,这个位置,朕先给你留着。”
“谢皇上圣恩!”留着位置,说明她还有用,还好,皇上不会赶尽杀绝。
“毅勇侯似乎也有伤在身?”皇上转向另一边。
“多谢皇上体恤,臣的伤势,和圣阳郡主比起来,不算什么。”
“都是伤,如何不算什么,朕也准你修养!”
“谢皇上隆恩!”
皇上继续开口:“至于封赏,赐黄金千两,良田千亩。”
“谢皇上!”
顾盈盈走出宣政殿,思绪却越发混乱:给钱不给官,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现在可以离开京城,倒是一个好消息。
回到顾府,顾昌只是幽幽叹息:“盈盈,顾家就算养你一辈子也养得起。”
顾盈盈当然明白顾昌的意思:“爹,我没事,何况,长安首富,如何也不用顾家出银子养呀!”
“姐姐,少宁以后一定争气,到时候谁要是欺负姐姐,我就……”顾少宁一副雄心壮志的模样。
“你就如何,”顾盈盈浅笑,“少宁,姐姐不求别的,只要你学会保护自己!”
顾少宁点点头,这些日子他在期货交易所的确是历练出了几分。
平顶山庄内,顾盈盈坐在银杏树下,金黄的落叶洒在雪白的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