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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天元年,七月十九日。
紫微宫内、乾阳殿外。
朝会尚未开始。
清晨的凉快舒爽消弭吴凡所有的昏昏睡意,不过他依然靠在一边的大理石栏杆上,装出恹恹不振的样子,好像没休息好似的。
实际嘛。
吴某人几月前于荆州襄阳,做下那件屠杀囊括黄氏、蔡氏、蒯氏等十四个门第的事儿,一举成为世家士族这个利益团体最不受欢迎的人、也由此走上矛盾愈演愈烈的对立面儿。
吴某人就于昨前两天,出尔反尔的不准备履行过继儿子给靠山王的诺言,更狠狠的奚落了罗芳、卢方、薛亮,成功和靠山王一脉决裂。
所以。
混进朝堂的文官,哪个和衣冠巨室没关系?
既然有关系,人家能搭理吴凡?
能混进朝堂的武将,哪个不曾跟靠山王一脉有牵连?
既然有牵连,人家能搭理吴凡?
眼瞅着各路公卿三俩成伙儿的详谈甚欢,完全把自己当臭狗屎根本不鸟的熊色,吴凡才不会自讨没趣儿的凑过去呢!
于是乎。
孤家寡人的吴凡为免过于尴尬,唯有自我催眠一条路。
旭日东升,芒耀万里。
有一帮子人,渐行渐近。
为首者年约四五十岁,高有七尺八九。长相着实怪异,额头生的老大不说,还有着鹰钩鼻子与歪斜的嘴,怎么看都让人不敢恭维。
吴凡从服饰上瞧出端倪,涣散的双眸倏然锋利。
唐国公。李渊。
吴凡待会儿的交锋敌手。
李叔德福临心至,察觉到不远处恶意满满的目光。
骠骑大将军,吴凡。
整个帝国上下,没有几个人比这个冠军侯面嫩,李渊了然。
示意左右伴随止住,李渊在无数人诧异的神色中。直奔吴凡走去。
李渊哈哈大笑,豪爽无比的抱拳拱手,声音洪亮道:“久闻吴骠骑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非凡等人。一表人才呀!”
吴凡眼皮一挑,笑吟吟的还礼,也大声道:“唐国公老成持重的大名,吴某亦如雷贯耳啊!”
然而两人心里头同时说了句:戏演得真好。
刚一碰面儿,吴凡与李渊如好久不见的朋友,热络的不像话。
至少多数人这样认为。
另外一部分人,很明了这俩恨不得对方立刻挂掉的货,开喷了。
李渊那句话大致能浓缩成四字儿——小兔崽子。
吴凡那句话大致能浓缩成四个字儿——老不死的。
李渊“啧”的一下。笑容依旧道:“市井坊间有句话说的好哇!这男怕入伍行,女怕嫁错郎!我儿子不少,女儿却更多。有鉴于一些不好的风气带动。生怕自个儿家的姑娘跟了个小王八蛋,叫我丢失颜面!吴骠骑,你说我该怎么办?”
显然李渊知晓吴凡、靠山王闹翻,奔着讥讽吴凡忘恩负义来的。
吴凡不是啥好东西,张口就来:“天伦五常,曰天、曰地、曰君、曰亲、曰师。又说天佑、地养、君食、父生、师教。故而尊天、敬地、忠君、爱亲、重师。天不仁。人不尊;地不义,民不敬;君不正。臣不忠;父不慈,子不孝;师不道。弟不重。”,吴某人下巴微微抬起,阴阳怪气儿的说道:“我虽然年轻,起码知道该如何对待血浓于水的骨肉至亲,懂得不能恭送让人,不像某些人,随手就扔啊!哦!没准某些人一定很嫉妒我,我儿子好歹有人要,他的儿子巴巴的上门送,人也不要。”
老神在在看戏的左丞相郑苛,险些没噗嗤的笑出声,连连摇头的和右丞相崔石道:“嘴巴真毒!”
右丞相崔石叹口气,道:“满口胡诌!”
转过头去,老爷子的肩膀一抖一抖……
左丞相郑苛:“……”,这么幸灾乐祸真的好吗?
李渊夫妇嫌弃三子李元吉、四子李元霸生得丑,先后皆有要遗弃的想法并加以实施过,那一丁儿破事儿,哪个不晓得?
吴凡刚才的长篇大论,无非讲李渊虎毒食子,以及诅咒李渊的儿子将来跟他反目成仇。
李渊心里大骂吴某人蝇蚋蛆虫,嘴上则占据道德制高点,一副审视的样子:“吴骠骑!君不正,臣不忠?你这个想法……危险呐!”
吴凡反问道:“臣不忠的前提是君不正,汝可不要断章取义。当今天子上承天命、下顺民心,正的不能再正。怎地?唐国公是想影射点儿啥?”
私底下没人咋说天子都行,当这么多人的面儿,李渊敢叽歪一个试试?
李渊脸皮厚的能拼一下吴凡,讪讪的笑笑,他郑重的说道:“陛下乃圣明之主也!”
嘴上讨不得便宜,李渊怎能甘心?
李渊正筹谋如何反击——
“当当当!”
金钟悠扬。
公卿们整理着装,往汉白玉石阶上迈步,凭等级高低、资历厚薄排成序列,准备进乾阳殿。
吴凡撇开李渊,留下一个后脑勺儿。
有小黄门儿喊:“百官入朝!!!”
人群蜂拥鱼贯。
武将居左,文臣站右。
吴凡为骠骑大将军,大将军、车骑大将军、卫骑大将军不到场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占据了左侧上首位置。
天子杨倵从后殿行至。
百官们齐刷刷的躬身拜礼:“臣等恭迎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