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并不算太紧张,庄韵如觉得田大导也不似传说中那样难缠。
至少,在拍摄结束后,他与演职人员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尤其是郑怀新在场,两人的互动,简直让围观人等都笑到喷饭,场面和气氛都很轻松。
“这一条已经拍了十五遍了。”陌丽在被田安平再度喊no之后,闹了点小情绪,“田导,你倒是说说,我这段拍得有什么问题?”
“你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个味道。你在嫉妒,但并不是这种恨到彻骨,而是带着一种……优越感,或者说对白百合的不屑。因为这个女孩的家境和背景,和你都是天差地别,你根本不把她当成对手。”
陌丽不乐意了:“既然我拥有这么大的优势,那我还嫉妒她做什么?”
“因为你有一种占有欲,不希望你看上的男生对别的女孩子哪怕有一点点好感。”田安平耐心地解释。
对于两位主演,他的态度,还算是和蔼的。
“你的意思是我表现出的嫉妒,不完全是嫉妒?”陌丽有点被练晕了,“我说田导,这段我实在拍不来,我的男朋友和别的女生说话,我表现出来的嫉恨有什么不对?”
“你要从两人的背景来考虑,白百合出身平凡,只是性格好一点,但是在骄傲的女生眼里,只能称之为软弱。”田安平皱眉。
“这一段我拍不来,你还是拍下面一段吧,我再酝酿一下感情。不然会有第十六次重来的记录。”陌丽没好气地说着,坐到了一旁,“下面一条是白百合的戏,不知道要被叫no几次。”
她的目光,看向庄韵如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地带着一丝挑衅。
庄韵如看到矛头对向了自己,忍不住苦笑。
这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她的戏正好排在陌丽的下一条。结果就被迁怒上了。
“好,先拍白百合与男主角对话的一场戏,要记得声音轻柔,带着喜悦,但又要有一点纤弱的感觉,这才符合你的角色定义。”田安平交代了一句,指挥演职人员各就各位。
其实这样的感情。庄韵如并不觉得太难于把握。只是有陌丽的失败在前,她也被no了几次。
田安平有点生气,瞪着她的时候,分明含着不满。
庄韵如只能笑了笑,然后打起精神,沿着校园的围墙走向郑怀新,抬起头。似惊似喜,想要开口,却只是嘴唇翕合,没有发出声音。
“百合?”郑怀新看着面前的女孩,甚至有种恍惚。仿佛他面对的不是角色里的白百合,而是现实里的庄韵如。
尽管大多数时候,庄韵如总是带着微笑,仿佛乐天派。但是,他偶尔看到她静默的时候,分明又是白百合某种程度的翻版。
“是。秦……欢。”庄韵如的声音很轻。却又低吟婉转,带着音乐的余韵,散在风里,又仿佛带着忧伤。
可是她分明又含着笑,垂着睫羽,手指捏着衣服的一角,微微用力。
“你是去图书馆吗?下午有我们班的篮球赛,记得去加油啊!”郑怀新对于角色的把握。当然很精准。
“啊,好。”庄韵如飞快地抬起头,唇畔露出一个笑容,却又很快低下头。只是唇边的笑容,却不由自主地加深了。
“记得下午第二节课以后去操场。”郑怀新挥了挥手,继续往前走。
“嗯,一定。”庄韵如轻轻地说,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剧情到这里就应该告一段落,可是田安平却没有喊停,庄韵如只能临场发挥,慢慢地扬起脸,看着郑怀新即将消失在转角的背影。
脸色似喜似惊,又带着莫名的鼓舞。唇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收敛,却渐渐地淡了,然后一声叹息,散在风里。
“好!”田安平高兴地喊了停,“这一段演得非常好。”
“田导,这段在剧本里没有。”副导演提醒。
“这一段不能剪掉,比剧本里的桥段更好。一个女孩的暗恋,就应该是这样,似喜似忧,似愁似乐,最后化成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叹息。这段保留,绝对是影片的经典。”田安平说得口沫横飞,陌丽却在一旁阴沉了脸。
她的那条被喊了十五次no,而庄韵如的这一条却六次就通过,还临时加演了一段,被田安平大捧特捧。
两下比较,似乎高下立现,可明明她才是刚刚拿到电影奖的那个人。如果论演技,电影学院科班出身的她,难道还比不过半路出家的庄韵如?
“好了,现在该轮到拍我的那段,明天我还有通告。”陌丽站起来,满心的不服气,不过脸上却云淡风轻,不露神色。
对于演员加演的要求,田安平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不行,你的表情像个怨妇,而不是一个高中的女生。记得你现在的角色,不是被丈夫背叛的妻子,而是初涉爱河,可能还没有弄懂爱情的小女生而已!你的表现太夸张了,重来!”田安平再度喊停,声音有点大了。
“我不觉得这样的表情有什么夸张的,每一个女人,不管她的年龄有多大,对于背叛的感情,都会感到怨毒。”陌丽不服气地反驳。
“角色对于秦欢的感情,还没有爱到海枯石烂。”田安平冷冷地说,“我想,大概你最近的通告太多,所以没有仔细研读过剧本。这样吧,明天你继续赶通告,我放你两天假,仔仔细细地把剧本通读。”
“我不觉得我对于剧本没有读熟,是你们自己没有把完整的剧本给我,所以才让我对于角色没有太深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