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敬默,你这个傻子,你知不知道,昨夜你差点就死了。你若死了,我、我……也活不成了。”
崔敬默的心漏跳了一下。
他并不知道,靠在他肩头的冯漪脸也红的快要滴出血。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勉强接下去。
“你若死了,还有谁送我回洛阳?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死在半路上。”
冯漪离开崔敬默的怀抱,神色不自然的到处瞅着,口中嘟囔着:“咱们还是快赶路吧。”
崔敬默扶着她站起来,她踉跄了一下,这才发现腿好像扭到了,根本用不上劲儿。
“我背着你走吧。”
崔敬默单膝跪到她的面前。
“可是……”
“我们快去找户人家问问现在身处何处,离洛阳还有多远,如今一刻时辰都耽误不起。”
冯漪咬了咬牙,爬上了他的背上。她清楚的看见他的腿上还插着船只的碎片,正汩汩地往外流血。
为何他什么都不说呢?他总是什么也不说。
冯漪别过头,努力不去想他身上会不会还有别的伤口。
不知走了几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袅袅的炊烟,找到了一户寻常人家。
“你们是从家里私奔出来的吧?”
一个头上绑着红绳的少女笑着打量着他们。无论他们怎么否认,她总用热辣辣的眼神看着他们。
那个少女热情的招待他们,一边同他们闲叙家常,一边帮他们收拾着床铺。她告诉他们她刚刚嫁给一个猎户,他的丈夫出门打猎去了,就留她一人在家。这离洛阳并不远,她愿意明早撑船送他们回洛阳。
用过晚饭后已是满天星斗,她特意把从娘家带来的鸳鸯锦被铺在床上,让他们二人共枕眠。他们推却不得,只得老老实实和衣而睡。冯漪看着大红被子上的鸳鸯,还是觉得十分不自在,辗转反侧了许久才入睡。
第二日,天刚亮,三人都早早起床,急急忙忙着梳洗出发。不知道为何,冯漪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不舍。
少女一路撑着竹竿,在满是桃花瓣的湖面上穿行,迎面下起一阵又一阵的桃花雨,香气扑鼻,让人不禁有几分醉意。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少女轻声哼着歌,莺歌燕语,甜甜糯糯,竟有一股说不清的风情。
“姐姐,你唱的什么曲子,真好听。只是词有些伤感。”
冯漪听得入了迷,忍不住插嘴道。
“我经常听隔壁的秦大姐唱的,我也不知道歌词是啥,就觉得好听,听着听着就会唱了呗。”
少女回眸一笑,羞赧地一笑,唱得更加卖力。
“我也想学,你也教教我吧。”
“好,这第一句啊……”
崔敬默伸手接住一片桃花,听着船头两个少女如小麻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绽开一笑。
他黯然回首,看着被船破开的水波,又缓缓融合得了无痕迹。他与她的生活又要回到原来的轨道。放眼来路,路那么长,一直生长到天尽头,可他仍希望这条路能更长一些,可以走上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