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俏郎君,让姐姐我香一个——”刚刚还蹑手蹑脚的冯漪在离开冯家不远后故态复萌,轻笑着调戏起冯润。在如水的月光下,她上下打量着穿着男式汉服的姐姐,粉面红唇饰以宽衣广袖,有种刚柔兼济的美感,在幽幽月光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别不正经了,小丫头,这么多好吃的堵不住你的嘴。”冯润看见冯漪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地表情,赶忙离得她远远的。俩人你追我赶,在烟花下留下一片笑声。大约隔了一条街,冯漪远远地就看见崔敬默瘦削的背影,便冲着他又是摆手又是大喊大叫。
冯润只是和崔敬默寒暄了两句,就直截了当地提出前往竹林诗会的事情,崔敬默热烈地注视着冯漪说道:“冯漪姑娘不多转转吗?”不解风情的冯漪吃着羊肉馍馍,忙摇了摇头,看都没看崔敬默一眼。
看来崔敬默以后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啊,冯润默默看这俩人,还有什么能比两情相悦更教人喜悦的?
没来得及借几盏灯笼,只迎着今夜的朗月清风,三人便行色匆匆上了路。走了大约两里路来到洛阳江边,再乘半个时辰的花船就来能抵达近山楼了。
看着花团锦簇的船只,冯润顿时明白了今夜之行对于崔敬默的重要意义,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崔敬默的一份心血恐怕是付之东流了。。
通往近山楼的小路旁边的银杏树挂满了灯笼,若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另一个集市。在近山楼外,就能听见人声鼎沸,丝竹管弦,声声入耳。
“王子挺秀质,逸气干青云。明珠既绝俗,白鹄信惊群。才世苟不合,遇否途自分。空枉碧鸡命,徒献金马文。”
里面有个醉醺醺的声音正激情昂扬地作起了诗。
刚走到松涛厅的门口,就闻到一股酒气扑来,但是并不难闻。
“常兄,好诗好诗——”满座鸿儒都笑着拍起手来,冯润细细扫了眼屋中的摆设,杯盘狼藉,酒樽东倒西歪,酒水撒了一桌。
“不如再听听这一首如何。长卿有艳才,直至不群性。郁若春烟举,皎如秋月映。游梁虽好仁,仕汉常称病。”这位已过而立之年的布衣男子,说得兴起便拿起酒壶直接倒入嘴中,手摇摇晃晃将酒都撒在了胡须上,男子擦也不擦继续吟道:“清贞非我事,穷达委天命。”说完就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常兄——你别——哎——”身旁长着酒糟鼻的少年赶忙用袖口帮他擦起眼泪来。
冯漪活这么大从没见过蓄着胡子的男人哭过,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这笑声在哭声中显得格外刺耳,周围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满堂的文人雅客都将目光锁在了他们三人身上。
“小姑娘,有什么好笑的?”刚刚安慰那位常姓男子的酒糟鼻少年立马站起来目不转睛瞪着冯润。
崔敬默立马站到冯润身前,挡住了炯炯目光。似乎是找到了靠山,冯漪立马回嘴道:“我笑你们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冯润赶忙捂住冯漪的利嘴以防她再惹是生非。文人雅士多为性情中人,行人做事皆率性而为,但是凭这么点小事就为难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太不符合君子之道了。看来竹林诗会也不过如此,冯润顿时兴趣减半。
“你笑我们酸,我还笑你膻呢!一进门就闻到你浑身的羊肉膻味儿,我们这儿不欢迎北夷鲜卑人。趁爷发火之前,有多远滚多远!”酒糟鼻少年气焰更足了,开始变本加厉地羞辱他们。
冯漪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不远处的空中爆开烟花一朵,把整片天空照的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