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冯清整个人都缠住那个怀抱,贺兰破岳一只手紧紧地护住她,另一只用力攀住突起的怪石,正欲往上爬去。
一个猛浪打过来把二人怕散,粉碎了的浪花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冯清倒抽一口气,又猛灌了一大口河水,她忍不住咳嗽连连,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更大的激流涌来,把她卷走。
“救命……救救我……”
水迅速淹过了冯清的头顶。
“小妹妹,小心……”贺兰破岳闻声回头,对她奋力疾呼。
可是湍急的水势把冯清带得更远,她就快要消失在滔滔河水之中,贺兰破岳不得不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求生之路,一松手,顺着水流,流向冯清的方向。
“贺兰将军!冯姑娘!”
赶来的士兵在岸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只见急湍胜箭,哪里可以寻得二人的身影。
不知昏睡了多久,冯清感觉到有双冰冷的大手在轻拍她的脸颊,她双眼迷离,神思恍惚,浑身疼痛,不知身处何地。
映入眼帘的是个蓬头垢面,疲惫不堪的胡服汉子,下巴泛青留着胡渣,胡渣上还沾着几根水草,衣服上湿湿哒哒地往下滴水,看着就像没有出过山林的野人。
“你是谁!是人是鬼!”
冯清警惕地往后躲了躲,刚移动了两下,手又进了水里,她厌恶地甩了甩手,在水中她喝了不少溪水,这水根本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又清又甜,反而又臭又腥——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臭水沟中又脏又臭的鱼!而这个野人是要把自己杀了吃了嘛?
“哈哈哈哈……”贺兰破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姑娘,不必害怕……我是个好人,虽然现在的模样是有些吓人,我刚也是被自己吓醒了!”
冯清听到这声音才想起,这不是刚刚救自己的那个人嘛?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寂静的森林中。
这块净土似乎未经尘世染指,每颗参天古树都有碗口粗,枝繁叶茂,千姿百态,苍劲峥嵘。层层叠叠的树冠把二人围在中间,那遮天蔽日的绿色像是出自着色过多的贪心画师的手笔,色如泼墨想要把二人融化其中。潺潺流水,虫鸣蛙叫,乌鹊南飞,万物生灵的呼吸之声不绝于耳。
冯清愣住了,她从未领略过如此良辰美景。
“小妹妹,咱们快走吧,等夜晚到了,咱们就麻烦了…”贺兰破岳提醒道。
冯清听着他口中的“咱们”有几分刺耳,但是却并不讨厌。虽然他们今天才是初次见面,但是她不得不依赖眼前这个野人。
冯清挣扎着起来,贺兰破岳连忙伸手扶她,她脸色一红,并未伸手,坚持着自己站了起来。
“咱们接下来往东南方向走,我走在前面,你不要顾及其他,沿着我的步子就行。”贺兰破岳顺手一指,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冯清并不吭声,还好贺兰破岳并不计较这些,依然笑嘻嘻。
贺兰破岳拨开树枝,尽量去走平坦安全的土壤,一步一回头地在前面开路,眼见着冯清沉默不语,贺兰破岳生怕她没有安全感,便大笑着说:“小妹妹,不如我给你唱首歌吧!也给你解解闷,唱得不好听,你可千万别取笑我!”
冯清正仔细认真地沿着贺兰破岳走过的步子,一步步往前挪,并不搭腔。作为冯家的女儿做任何事情都全心全意,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风姿。
贺兰破岳回过头,无奈一笑。
“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需多。”
男声清越雄厚,回声在深邃的森林中回荡,听起来竟像一群士兵磅礴宏伟的战歌。
“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
泥土中,贺兰破岳的脚印就像个小小的船,冯清的脚印就像一瓣月牙,月牙轻轻落在船上。冯清嘴角牵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冯清变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无论贺兰破岳怎么劝说,她都要坚持自己走,不留神被盘根错节的树根绊了下,满脸都是泥土。
“小妹妹,还是我来背你吧……”
贺兰破岳在她前面蹲下身,耐心劝说道。
冯清拼命摇摇头,并不动身。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就当我是你的仆人,仆人为小姐当牛做马是理所应当的!”贺兰破岳也一再坚持,又往后退了退,直接来到她面前。
冯清内心翻江倒海,终于叹了口气,还是爬到了贺兰破岳的背上。在他背上,冯清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撑着双手,这个固执的少女依然固执地与眼前这个男人保持着距离。
天渐渐的黑了,森林中的光线渐渐被收走,每前进一步都很艰难,必须手脚并用,拨开眼前的树枝杂草。冯清吓得双手僵硬,动也不敢动,她看着远处的树上有许多发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心中想着,暗处不知道还有多少猛兽在蠢蠢欲动,等到天一黑就扑向他们,把他们吃干抹净。
贺兰破岳感觉到少女的恐惧,偏过头望着她:“小妹妹,要是害怕就大哭一场吧!我不怕烦!哈哈哈哈……”
“你才害怕呢!我没有害怕!”冯清作势挣扎着要下来。
“好好好,是我在害怕!要不我再给你唱首歌吧!”
“才不要呢,难听死了……”
“哈哈哈哈……”
笑声惊起了远处栖息着的猫头鹰,它飞到另一个枝头,歪了歪脖子,又卧了下去,像是枝头挂了一盏灯火。
“到了……我们到了!小妹妹,快醒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