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润想象着一座全新的洛阳城在光辉灿烂空降,夜色中闪闪发光,恍若天空之上的洞府。那么一瞬,她觉得这座宫城是属于他和她的,与他人无关。
与拓跋宏阔别重逢,冯润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把彭城公主对她的嘱托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日中拓跋宏已离宫,冯府中的管事前来通报冯诞病重,她的头脑才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细细的打听了几句,便启程打道回府。
经过青衣沽酒,冯润还是放心不下,命车夫停了马车,上楼去看望彭城公主。
“阿润,这两日你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彭城公主云鬓微蓬,一双杏核眼被泪水浸泡的有些肿。见她如此,冯润更加不敢把冯诞的事情告诉她了。
“荻月,这几日没出什么差错吧?”冯润问道。
“这几日,谢斐然、贺兰破岳回来,常翩翩无暇顾及我们,幸而没出什么事情。”想来他们也是为了迁都之事而来,冯润暗想。
“阿润,你……你问过思政了吗?”彭城公主瞥了一眼荻月,支支吾吾道。荻月见状,知趣地看了冯润一眼,在冯润的点头示意下,她转身出了门。
“这两天,我没见到大哥。”明明是真话,冯润却有点心虚,生怕彭城公主会责怪自己。她心里最清楚,彭城公主的性子是绝不会苛责别人的。
“那就好……”彭城公主长长舒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昨天一夜,我都不得好睡,我梦见我和思政争执了一个晚上,醒来枕头的湿透了……若你真告诉我答案,我会发疯的。”
在她呼气的同时,冯润却猛吸了一口气,道:“阿瑜,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一定要冷静。”若她不告诉彭城公主实情,待纸里包不尊那一日,情况恐怕会更糟糕,极有可能让她与公主的情谊化为灰烬。
刚刚才放松的表情荡然无存,彭城公主紧张的手指打颤,问道:“何事?”
“大哥他病重了。”
话音未落,彭城公主声泪俱下,一下跌落在地上,冯润吓得六魂无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扶住彭城公主。
“你疯了吗?不想要腹中的骨肉了!”
“这都怪我……”彭城公主微微有些浮肿的脸瞬间惨白如纸,“都怪我……我一心想要这个孩子,却忘了我的自私会把他拖进死地……”
冯润迅速打断她的话:“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与你又何关系?生老病死是上天在操控,人何德何能,能降下福祸。大哥还年轻,身强体壮,势必会熬过此劫。你且放宽心,若他过几日好了,你却伤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
彭城公主仍有些恍惚,喃喃自语:“都怪我,都怪我……”
她与冯诞当了近十年的仇敌,头一次,她希望他此次安然无恙。可是,若他好了,她会好过吗?他会让她毫发无损地进入洛阳宫吗?想到这里,她的心颤抖了几下。
“好了,好了……”她上去抱着彭城公主,好言相劝着。心里却想着,她接近彭城公主是为了自保,没想到付出最多的一方是自己,真是得不偿失。可是谁叫她俩真的成为了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