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兀地开了,阳光照在她的眼中,辣得生疼,她也不闭眼。玄机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中紧握的剪刀和脖颈处的鲜血,目光上移,看着她冷硬的面容,她心中大骇。
“快来人,把她抬出去。”
眼睛的不适在泪水的潮湿下终于散去,冯润这才看见玄机。她认得她!冯润的双眼一瞬间重燃光彩。
她九岁那年从尚食局调出进了永寿宫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她就被分配到了眼前这个女人手下当值。那时她的名字叫红袖,是太皇太后最信任的人。红袖温柔心慈,曾给过她最善意的关怀和爱护。在她成为林贵人之后没多久,红袖就在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她是出家了……
没想到,今生今世,她们还能再见面。
剪刀从冯润手中滑落,玄机见她眼中泪光闪烁,脸上有了生气,悬空的心才缓缓落地。
“快把她带到我的房间,请山下的那位大夫上山给她治病.”
玄机诧异地打量着冯润。她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们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居然真的求死了?”高怀觞轻轻给她的伤口包扎,“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如此不顾自己死活的病人。”
冯润任由他的手指在她的脖颈绕来绕去,反唇相讥:“我也从没见过你这样不顾病人死活的医生。”
冯润凝视着高怀觞的眼睛,从里面搜寻自己的身影,直到看到一个楚楚可怜的小脸。这个高怀觞冷血无情,也总比外面那群丧心病狂的尼姑要好得多。
“如果我真的不顾你的死活,我今天就不会上山了。”高怀觞从怀中掏出一本经书放在她的床边,“若你倦了,你可以读读经书,这样你的心就会静下来,不会再想杂七杂八的事情。”
冯润对这本经书没有半点兴趣,微微挑眉,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高怀觞啼笑皆非地瞥了她一眼,道:“因为同情。你是我见过最可怜的姑娘。丧家之犬,身患顽疾,断手断脚,伤身伤心。”
冯润的笑容僵在脸上,一下躺平,用被子把脸捂住,瓮声瓮气:“你还真恶毒!”
月移影动,几只小鸟飞到她的窗前啄食,冯润掏出玉笛吹奏一曲与之和鸣。
“佛门清净你又在这儿吹什么淫词艳曲!”静航气喘吁吁地从门外闯进来,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玉笛,“别以为有玄机师父回来了,你就又蹬鼻子上脸。”
“曲子哪有什么高雅的,艳俗的,我看是听者有心。”冯润冷笑着瞥了她一眼,目光漂移又移到桌上的佛经上。
静航的眼睛也跟着她望着“高怀觞”几个字,仿佛有一股火烧到了她的心里去。
“我知道你喜欢他。”冯润压低声音靠近她,隐秘地一笑。她真心爱过拓跋宏,她知道这个世间最藏不住的就是爱恋的眼神。
静航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争辩道:“你有什么证据?”
“我不会告诉玄机师父的。”冯润天真无邪地一笑,“方才师父正式收我为徒,命我带发修行。从今以后,静航您就是我的大师姐了,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望静航世界多多指点。”
静航的恶狠狠地盯着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这个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师姐,你放心,你这几个月对我做的事,我没有透露半个字。前一段时间,是冯润先顶撞师姐在先,还望师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这一马。”
语气急转直下,冯润猛地抬头。
“也希望师姐也放过自己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