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嫲嫲的尸体实在不能久放,于是戈便作主把余嫲嫲葬在了生活大半辈子的山脚下,就在他们曾经居住的房舍边上。
落日的余辉染红了远远近近的山脉,也染红了李清婉身前并不高耸的土包。
李清婉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余嫲嫲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青紫一片。
她也顾不得疼痛,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余嫲嫲的坟头。
这时,就听跪在她身边的戈叔说道:“娘,等儿给娘报了仇,就回来陪你。儿还在这里盖上房舍,就跟咱们以前的房舍一模一样。你总说我白日进山你独自在家寂寞,那儿就给逮几只野鹿,儿进山打猎的时候,就让它们陪着你……”
说到这里,戈叔的眼泪已经十分汹涌,但是他并没有伸手去擦拭,任凭眼泪簌簌滑落,打湿衣裳。
“娘,你等儿回来。等儿再回来,就哪也不去了……”艾艾戚戚地说完,戈叔伏地磕了三个头,这三个头显见是比李清婉磕的还要重的,等戈叔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有鲜血流出。
最后看了一眼余嫲嫲的坟茔,戈叔豁然站起身来,搀扶起李清婉,走到等在不远处的无尘公子几人的身边。
无尘很自觉地接过戈的手臂,扶起李清婉,当看到她青紫的额头的时候,眼里闪过了疼惜的光芒。
只可惜,此时李清婉只顾着低头擦眼泪,并没有看到。
“公子,李清,以后你们就是戈的主子了,但凡有用的着戈的地方,戈定然全力以赴,万死不辞。”出乎众人意料。戈在把李清婉交给无尘之后,突然又跪倒在地,给李清婉和无尘磕了三个响头。
戈怎么能给她磕头呢,他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亲人呐。
李清婉上前就要扶起戈,不想手臂却被无尘牢牢地抓住了。
无尘冲她摇了摇头。李清婉不解其意。
这时,就听戈接着说道:“师门有规矩。匕首投明主,既然当初我把匕首给了李清,自然就要任李清为主。现下匕首辗转到了无尘公子手里,无尘公子就与李清一样,都是我的主子。”
戈的声音不大,却很决绝。
李清婉还想拒绝,就算不认主,他们也可以在一起啊,为什么一定要是主仆的关系呢?
“戈叔。你不要这样。你是我戈叔,现下是,以后也是,若是你执意要认主,那我们只能把匕首还给你了!”李清婉挣开无尘,蹲在戈的面前。对他说道。
戈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迷离,很快便恢复了清明,只是还不等他说话,戟就站了出来,他一把把李清婉扯了起来,塞到无尘公子手里。
“李清,匕首投明主。即已送出,断没有收回来的可能,除非你死,我们能拿回匕首,自我了断!”戟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一点儿都不似说谎。
李清婉有些慌了,她想无尘看去,无尘对着她点了点头,“他们说的不错,你就放心的收下吧。只要是在一起,什么身份又有什么重要。”
李清婉思忖了一下,觉得无尘说的有道理,便也认可了戈叔认主的行为。
这次她再上前去扶戈叔,戈叔便直接站了起来。
此时,太阳已经全部没入了西山,天色已经有些晦暗。
“从这里去凤翔镇步行两个时辰,若是骑马,不出半个时辰可到。公子,今夜我们宿在凤翔镇,明日再出发回京都吧?”戈叔对这里非常熟悉,对无尘公子建议道。
无尘点了点头,“戈说的有理。戈与戟,你二人同乘一骑,黎先生、黎夫人,你们便骑戟的马。”
分派完毕,无尘便托着李清婉上了马,然后自己在一个跃起,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像之前一样,把李清婉紧紧地箍在了怀里。
戟和戈也利索的翻身上马,只黎继业还呆怔怔地站在原地。
“黎先生怎地还不上马?时辰可不早了,早些去客栈也好早些休息啊。”戟催促黎继业。
黎继业尴尬地笑了笑,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真是惭愧,真是惭愧啊,我,我不会骑马啊!”
众人惊愕,谁都没想到黎继业竟然不会骑马。
如斯捅了捅黎继业,小声地对她说:“相公,你莫着急,我会骑马!”
她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在四野具静的山林里,她的声音还是毫无阻碍地传进了几个人的耳朵里。
戟和戈倒是无甚反应,有一个人会骑马,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但是李清婉却有些怀疑,她深深地看了如斯一眼,总觉得这个如斯不简单。
马蹄嘚嘚,李清婉窝在无尘的怀里,越想越觉得如斯不若一般的青楼女子。
自从知道如斯出身青楼之后,李清婉特意向胡朔几人打听了一些青楼的事情。
据他们说,青楼里的女子,多数都是自幼便被卖了进去,学习一些伺候人的手段,她们中的人,除非花名在外,才有机会被有钱人或者是贵人带出青楼,很多人都是几年甚至十几年不曾踏出青楼一步的。
观如斯样貌,定然不是那等花名在外的,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机会被金主带出青楼,那就根本没有机会学习骑马等技能啊。
那她是跟谁学的骑马呢?
李清婉蹭了蹭脑袋,从无尘的腋下挤出了一点儿缝隙,向后看去,就见如斯坐在马前,一手执缰,一手握鞭,姿态从容,就好似已经骑过好多次马一样。
李清婉的脑袋夹在无尘的腋下,弄得无尘有些痒痒,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