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醒来,没有看到水月清,田爱华也不在,周围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前两世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袭上心头。她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小拳头紧紧握起,整个身子缩在被子里,瞪大眼睛盯着黑暗的虚空。
头顶雷声隆隆,时不时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撕开一道道口子,水月清趁着那闪过亮光的瞬间,摸索着前行。尽管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还是咬着牙关艰难的前行。
田爱华放下碗筷,给主人家结算了银钱,眼见天色越来越沉,像是要下雨的征兆,急急忙忙的离开,小跑着就往家里赶。
“嘣吧”一声响雷过后,大雨“哗啦啦”猛地从天空浇下来,水月清身子一抖,一脚踩空,“啊!”一声惨叫滚落石阶。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动了一下,刚一动,腰部就疼得厉害,水月清一手按住受伤的地方,一手扶住墙壁,咬紧牙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湿透的全身,忍着腰部的疼痛,一步步向杂货铺的方向挪去。
外面雨声哗哗,被深埋心底的恐惧和担忧如冲破禁锢的野兽,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田甜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孤独和绝望的哀声,任谁听了都不会以为这是一个刚满月孩子的哭声。
田爱华冒雨小跑着,连路边认识他的人叫他躲雨都没有听见,心中围绕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妻子和孩子害怕,一路不停歇的朝家里赶去。
大雨继续,水月清好不容易到了杂货铺,买到蜡烛就往家里赶。她知道田甜从生下就有一个怪癖,身边一刻都不能离了人,不管她睡得多熟,只要身边没人,她就会马上醒来,嚎啕大哭。
果然,等她赶回去的时候,田甜窝在被子里,正扯着嗓子哭得撕心裂肺。水月清心里的酸涩和委屈一涌而上,胡乱摸了把脸,湿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扑上去一把抱住田甜,眼泪就滚落下来,很快汇成一条泪河。
田爱华赶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屋里黑漆漆的,隐约可以看到炕上水月清的身影,正抱着田甜大哭。
母女两个的哭声和外面的雨声混在一起,听不太清楚,但田爱华还是知道她们在哭。强忍下心头的酸涩,他静静的点燃烛火,架起锅烧了一大锅开水。
等她们哭够了,田爱华才舀了热水,轻轻抱过田甜,仔细地为她拭干净小脸,小手,再把她放回被子里。
水月清轻拍着田甜,哄她睡觉:“甜甜乖,爹娘都在啊,不怕了,睡觉哦,哦,哦。”
田甜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看到水月清和田爱华回来,她已经慢慢平复下来。刚才大哭了一场,也累了,在水月清的“哦,哦”声中,很快就睡着了。
田爱华突然不知道该和水月清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水盆布巾递过去,又把干净衣服备好,才嚅嚅道:“月清,小心着凉,先洗一下,再换身干净衣服吧。”
“嗯。”水月清默默的接过布巾,点了下头,抬手拭脸擦头发。突然,瞄到田爱华滴水的头发,手上的动作一顿,轻声道,“你也淋雨了,换身衣服吧。”
“嗯,我知道了。”田爱华听了水月请清的话,眼睛一亮,欢喜的点着头,换衣服去了。
水月清看到田爱华因为她一句关心的话语,欣喜若狂,心里滋味复杂,刚刚干涸的泪水又无声的滚落下来。
水月清没有注意到,田爱华在转身的瞬间,笑容消失,一滴清泪滑落。
忙活一整天,实在是身心俱疲,两人匆忙收拾好,就上炕睡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田爱华就醒了,早早的起来打算去接水氏。他干好家务,给水月清准备好吃的,看看没什么遗漏了,轻推推水月清:“月清,醒醒,我要走了。”
水月清皱着眉头,嘴里小声说着什么,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田爱华发觉不对劲,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刚一触到皮肤,田爱华就猛地瞪大眼睛,跳起来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天啊,居然发热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田爱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炕边走来走去,猛地一道灵光闪过,想起村里的老大夫,他一喜,停下脚步:“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不行,得赶紧去请他。”说完,打湿布巾覆在水月清额头上,就急匆匆出门了。
水氏回到家,水月林就把田爱华的事情告诉她了,她一直担心田爱华能不能在天黑前赶回去。恰好夜里又下起了雨,心里更是烦躁,一晚上没睡,早早的就让水月林两兄弟送她去田家坳。
她担忧了一路,感到田爱华家的时候,他恰巧出去请大夫了,家里就水月清母女。水月清闭着眼睛,睡得极不安稳,田甜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担忧的盯着水月清,眼珠一动不动。
田甜听到脚步声响,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水氏进屋,没有看到田爱华,水月清像是生病了,微皱起眉头,拿下她额头上的布巾,重先浸凉覆上去。
院子里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田爱华不停催促的声音:“大叔,你快点吧,月清病的很重,都昏迷了。”
“你小子,我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追上你,这就到了,你让我先喘口气。”
听声音,像是田爱华请了大夫,水氏展开眉头,滑下炕快步走到门口,冲着实在是大喊:“爱华,请了大夫吗?赶紧进来吧,月清说胡话了。”
老大夫听了水氏的话,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