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城,说的好听,那根本不是人待的地儿。

洛天音从没想到过,世界上竟然还有那样的地方。

她当然不可能是岛上唯一的人,实际上,这个岛虽然不大,人却是绝对不少的。

在她的双脚终于踏上结实地面的时候,她几乎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她看到了什么?军队吗?装备精良的年轻化部队?

还有半山腰的炮台,包围着小岛的天然水域,这里,难道竟然是个高级监狱?

她不由再次打量身边的独孤文瑞,这个监狱明显不在大周的势力范围之内,独孤家的实力究竟已经到了怎样一个变态的地步?

独孤文瑞冲她淡淡一笑:“能够来到这里,你应该庆幸。在我看来,你还不够资格踏上碧水城的土地。”

洛天音双眉一挑,这个意思听上去将她弄来这里,似乎并不是独孤文瑞的主意。那么,会是谁?竟有人能够让独孤家听命行事的?

“搞了半天,你也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独孤文瑞神情一滞,随即一声轻嗤:“你知道什么?我当然是碧水城的城主之一。”

“之一?”洛天音微微一笑:“原来,独孤家果然是有同盟的啊。”

独孤文瑞心中一凛,怎么就叫她险些套出了重要的话。

“那么,是柔然还是突厥?”

“哼。”

“我想多半是突厥吧。”

独孤文瑞身子明显的一顿,随即冷冷说道:“你的话太多了。”

他走的极快,也不管洛天音是否能跟得上,一路疾行着进了城门。立刻就有个瘦小猥琐的人来带领洛天音。

独孤文瑞冲来人点点头:“这个人好生看着,不可有半点差错。”

“是,小的明白。”那瘦小的男人老鼠一样的眼睛里立刻就射出了道道的精光:“跟我来吧。”

那男人边走边用那贼溜溜的一双眼在洛天音身上瞄来瞄去,对她青斑横布的面孔万分的嫌弃。

洛天音叫他瞧得心烦,索性停了下来,也拿自己幽潭般亮如碎星的双眸一眨不眨瞧着他。

那样一双眼睛,光滑潋滟,似乎揉碎了世间所有的光彩,一瞬间竟叫那猥琐的男人挪不开眼。良久方才清醒了般,浓浓啐了口痰。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就带着对眼珠子上岛的吗?”

洛天音冷冷一哼,她从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你都说了我是新来的,新来的懂个屁规矩。”

那男人语气一滞:“奇了怪了,莫非这回抓错了人?怎么这么粗鲁。”

那男人说话声音极低,像是自言自语,却还是叫洛天音听得清清楚楚。什么叫抓错了人?嫌她粗鲁,莫非这岛上其他的囚犯都很有礼貌?

“喂,”男人突然提高了声音:“我是你们这个小队的队长,我叫尤二。你,没什么跟我说的?”

尤二边说,便将自己右手干巴巴的中指和食指来回的搓弄:“你,好好想想,真的,没忘了什么。”

洛天音心中冷哼,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任何地方但凡有点权力的人都在想尽办法的捞油水。自己又怎么能让他如愿。

“哦,”洛天音恍然大悟一般:“尤队长的手是不太舒服吗?我会些针灸之术,可需要替你扎扎?”

她伸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怀里随身带的针包却早就被搜走了。她便笑意盈盈从头上拔下跟簪子:“用这个就不错。”

尤二脸上的笑容突然就一僵,随即便从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不识抬举。”

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一路将她领着进了一个院子。

院子有三四件房子,每一间都无一例外的大,石头砌的房子在清冷的日光下发着惨白的光,冰冷无情。

院子里是一群看不清眉眼样貌的乞丐,头发脏污的打着结,身上的衣服却奇异的干净。她们进去的时候应该正是午饭时间,每个人都在极其认真的吃着自己的饭。洛天音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的变化。吃饭的依然在吃饭,认真的吃饭。

洛天音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将饭吃的那样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米粒,叫他们吃过的饭碗,干净的如同细心的洗刷过一般。心中不由的恶寒,这是得饿到什么样一种程度才能培养出的“好习惯”啊。

“娘,吃饭。”

她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那声音柔嫩如三月初发的嫩草,轻轻撩拨着人的心尖。只让听着的人满心满眼的只觉的舒服。

“嘭,当啷。”却是有什么东西打翻在地上的声音。

“娘,吃饭。”稍稍停顿之后,那柔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嘭,当啷。”

“娘,吃饭。”

“嘭,当啷,滚。”这一回在那不断重复的各种声音中,终于多了一个滚。

可是“娘,吃饭。”那柔嫩的声音也如野草一般执着,扔在重复着最简单的两个字。

尤二撇撇嘴,一脸的不屑:“每天都这么折腾,那操蛋女人真他妈能折腾。”

“我说,差不多得了。每天都来这么五六回,你不累老子都听累了。”尤二突然扯着嗓子冲最里面那发出声音的石屋嚎了一嗓子。

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不一会,石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出来个四五岁的男孩,洛天音的目光一瞬间就被那男孩深深的吸引。

那个孩子在金秋正午的阳光中静静地站立着,身边都是脏污不堪的乞丐一样的人,只有他是干净的。干净而圣洁,一双浅碧色的眸子如两个绿色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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