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鸣略一沉吟:“这是属下的推断,并非亲见。”
“虽不中,亦不远。那么你觉得,这道圣旨,是谁的主意?”
“这样的事,翠鸣以为主子自有主张。”
“翠鸣,”洛天音揉揉眉心:“我这里不是度情楼,你不用对我如此小心谨慎。我的丫鬟除了机敏之外,最重要的一条是坦诚。我们如今是一体,长孙家外表风光,内里却不亚于任何一个凶险的战场,如果我们伙伴之间都无法做到坦诚,那么我们的船随时会沉。”
翠鸣双眸中露出一丝迷茫,从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你先下去吧。”洛天音知道需要给她一定的时间消化,她的处境决定着跟着她的人必须与她全身心的互相信任,她没有多少时间。如果无法融入,那么她只能选择抛弃。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长孙家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纳威的身影却骤然间在花厅外飘过去,又飘回来,再飘过去,又回来。就是不进去。
洛天音嘴角一抽,自从她买了几个大丫鬟之后,纳威就再没出现在她身边十步范围之内,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纳威敬而远之的对象。
“纳威,有事?”
“主子请您去一趟。”说罢,那厮便一阵风一般遁走了。
洛天音那个郁闷,自己又不是蛇蝎,至于吗?她哪里知道,她现在在纳威心里就是蛇蝎,最毒的蛇蝎。惹不起又躲不起,只能尽量避着走。
洛天音推开正屋寝室的房门,某堪比妖孽的美男正优哉游哉地享受着热茶糕点。但是,垫盘子那块布怎么有些眼熟?那样鲜艳的明黄色,洛天音嘴角一抽,丫的,胆子忒大了些,居然用圣旨来垫盘子。这厮就不怕被满门抄斩,诛九族?
“不用这么看我,”长孙元轶长挑凤眸斜睨她一眼:“我是个傻子,没人计较,而且这个布质量不错。吸水又隔热。”
好吧,洛天音决定不再替那块布操心,不过,貌似这厮这会状态不大对啊。怎么看着,有点像是传说中的傲娇?傲娇个鬼啊?谁惹他了。
“我说,”长孙元轶没有规律的轻叩着桌面:“你就那么信任那新来的小丫头?”
“谁?”洛天音一时差异。
“就是那个瘦的跟豆芽菜一样风都能吹倒的小丫头。”
“翠鸣?”
长孙元轶不说话,只从鼻子里冷冷的一声哼,表示答对了。
洛天音那个愕然,翠鸣什么时候就惹着他了?即便惹着了,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值当的他大动肝火,连圣旨都遭了秧。心眼还能不能再小些。
“那个是朱雀送来的?”看见洛天音愣神,长孙元轶的口气更加不满。
洛天音恍然大悟,原来症结在这里,翠鸣不重要,重要的是朱雀。朱雀不就拦了他一回轿子吗?至于这么记恨人家?
“跟你说话呢。”长孙元轶的脸色冷的如同万年寒冰。
“是啊,”洛天音微微一笑:“是度情楼的人。”她不觉得这事情有什么可隐瞒的。
“他的人就那么值得信任?”
“什么叫他的人,翠鸣是度情楼的人。现在是我的人,从来就没和朱雀扯上过关系。”
长孙元轶的脸色却瞬间缓和下来:“不是他的人就好。”
洛天音一声轻哧,丫的,有病。
“刚才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这家伙上来就问翠鸣的事,显然是安排了人在旁边偷听的。偷听的人选么?除了纳威还有谁?难怪那家伙刚才看见她是那样一副样子,感情是干了亏心事。
“阿奴,”刚才还炸毛刺猬一样的某人瞬间又化身成了温顺的小绵羊:“我那是关心你,才暗中派人保护的。”
洛天音一声轻叹:“你觉得,这个圣旨是谁的意思?”
长孙元轶冷冷一笑:“说不定都有呢?”
“你可知这次春狩所抢的是哪两个位子?”
“一个是给事黄门侍郎,一个是北衙金吾卫千户。”
长孙元轶一声冷哼:“给事黄门侍郎掌管着皇上最机密的文件,北衙金吾卫更是直属皇上的禁军亲卫。这样两个职位只怕想抢的人很多。”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长孙元轶略一沉吟:“若是度情楼情报没有错,皇上和独孤家只是表面上的和谐,那么你觉得他们会选什么人来担任这两个职位?”
“按照常理,自然是选择自己人安插进去。皇上若是想要跟独孤家抗衡,身边的亲信怎么都不能让敌人掌握了。”
“皇上登基十四年,六年前大婚亲政。盛宠皇后独孤明蕖,即使皇后中宫空虚却依旧长盛不衰,皇上并未再纳任何一个妃嫔。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难道,”洛天音双眸圆睁:“皇上根本不是独孤宇的对手?那么这一次春狩……”
“这一次春狩,要么就是皇上胜,任命了两个自己的心腹,但这心腹嘛。哼。要么就是,找两个四边不靠的保持中立。”
“若是真的让皇上安插了自己的心腹,”洛天音脸色大变:“那皇上的处境岂不更加危险?偏偏自己却一无所觉。好一招温水煮青蛙。”
长孙元轶淡然一笑:“皇权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会让人迷失本性,看不清身边所有的东西。不过,无论成败既然选了,就应该要承担后果。”
“看来,这一次的春狩还真是不简单啊。好在跟我们没有关系。”
“未必,”长孙元轶声音突然就冷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