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芝兰给完了李峰压腰钱,没再动作,由李武昌每人二十块的分给了李燕姐弟三人。
这是赤果果的区别待遇,崔玉凤心里虽然觉得不舒服,表面上却也没有带出来,该干吗干吗,抱着儿子李奇喂他吃花生仁。
李大中坐在炕沿上,把事先准备好的钱袋子拿出来,五十块一捆的新钱先掏了出来:“爹,你今年也没挣钱,过年了多给你些,你和我妈一人五仟,喏,这是你的,这是我妈的——”
李武昌乐呵呵的就把钱收了起来,吴芝兰也是堆了满脸的笑。
本来崔玉凤也准备了钱,可是刚才吴芝兰给了李峰压腰钱,没给李燕他们仨个,她觉得憋气,愣是没吭声。
老头老太太俩接完了李大中的五仟块,习惯性的等着崔玉凤那份,迟迟没见她动作,不仅有些讶异,当着三儿子三儿媳的面却没好意思问出来。
李大中神精比较粗也没在意,拿出三仟块钱,给了三个孩子每人一仟,又拿出两摞给崔玉凤:“喏,孩儿他妈,这是给你的压腰钱。”
崔玉凤娇嗔了句:“就给两仟啊,真是小抠儿!”
她这话只是跟李大中闹得玩笑话,是真没别的意思,可听在有心人耳朵里却成了拐弯抹角的讽刺。
打从刚才李大中掏出那一摞摞成捆的票子开始,李大宽和刘美娥那脸上人表情就变得精彩万分,一换再换。由惊讶到嫉妒再到羞恼,短短几十秒钟转换了好几种表情。
李大宽还能忍住,刘美娥却已经压抑不住被羞臊的怒愤,脸上虽然仍带着笑,却已经相当僵硬了。“哟,二哥,你今年这是发大财了,怎么都不说,也好让我和大宽俩跟着高兴高兴?”
“发什么大财,就是矿上生意比往年好点儿,能多挣个几十万,没太多。”
“二哥,你什么时候干煤矿了,我怎么都不知道?”李大宽也挺生气,觉得这么大的事家里也没人写信告诉他,让他刚才还丢人现眼了把,那一百块钱他二哥二嫂根本就没瞧上眼儿,真是够寒碜的。
李大中丝毫没察觉到弟弟的心思,乐呵呵的道:“你这几年也没回家过年,哪有机会跟你说这些事儿。”
“那、那你们写信的时候怎么也没人提啊?”
“又不是什么大事,跟你说这个干吗?你知道爹妈身体都挺好的就行了,啰嗦多了分散你的精力,你在部队也挺忙,能不让你分心就不让你分心。”
李大宽为之气结,一时无法接言。刘美娥在旁边接话道:“看我二哥说的咱们不是一家人吗,什么分不分心的这可是好事儿,又不是坏事儿。”
“现在知道也一样,不差哪去。”崔玉凤微笑着转移话题,道:“来,小峰,二大娘给你压腰钱——”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往李峰的怀里塞过去。她可不想欠人情,刘美娥给她一百,三个孩子每人五块,还回去两百块稍多些正合适。
李燕在旁边闷声不响的偷着笑,她妈这一手可真叫漂亮,不会过于夸张又不会小家子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不想欠着对方。
刘美娥觉得这个年三十过的真是不顺当,心情糟糕透了,埋怨的直瞪李大宽,都是他非得要回来过年,没挣着脸反倒被人家给羞臊了。
李大中这一露富,婆家人的地位一下子就升了个高度,刘美娥之前还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被侍候着上宾的待遇,这回却觉得各种不自在,下午吃完了饭就下地自发的主动捡碗。任吴芝兰一个劲儿的阻拦说‘不用’也没拦住。
李大宽也发话道:“妈,你让美娥捡吧,别光让我二嫂自已干,我们吃现成的多不好。”
“妈不寻思着你们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一次,再说美娥又成天上班,家里活她哪会干多少?”
李燕特不乐意听她奶这话,当时就反驳道:“奶,你这心操的真是没边儿了,我老婶是大夫,学医的人都聪明,还能连碗都不会刷呀?”
这顶大帽子扣在脑袋上,摘都摘不下来,刘美娥干干的道:“二嫂,你看你们家燕子多会说话?”
崔玉凤回头看了李燕一眼,了然的抿嘴轻笑:“嗯,这丫头一向牙尖嘴利,我都说不过她,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不像爹不像妈,还能像走道儿的呀?”吴芝兰拿着抹布把桌子擦了两遍,没收起来,等着过会儿好包发纸饺子。
“我看啊,燕子这点像我二嫂。”刘美娥半真半假的道。
李燕扑过去抱住崔玉凤大腿,道:“妈,我说我像你不?”
崔玉凤手里舀了瓣水,被她冷不丁的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晃了晃洒出去了一些,不无埋怨的道:“你这孩子,都十三了也没个大姑娘样儿,还像小不点儿似的撒娇,真是长不大。”
“十三怎么了,我就是三十了在妈面前还是小孩子。”
“对对对,等你真的三十岁了,我看你还这么撒娇?”
可不就已经三十多了吗,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李燕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贼昔昔的偷笑。
这又长了一岁,时间一晃可真快啊!
在这样的感慨里,新年的钟声敲响,九零年就这样的来了,时间的车轮碾过旧岁,全新的时代随之而来!
凌水的四月天,正是春风和煦,阳光温暖的好时节。
距离清明还有两天,凌水镇中心小学组织了一次集体植树活动。
早上七点半,全校师生带着工具、背着行包在操场上集合。七点四十分,将近八百号人准时从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