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来至疏月轩的院门前,果然见疏月轩门户大开,踏入院门,迎面看到的却是跪在院中的紫鹃,她的身后一字排开,跪着的是贾母分给黛玉的那些粗使小丫鬟和四个教引嬷嬷。此时,她们正垂头丧气地跪在当中,旁边还站着几个看守的媳妇儿。
“紫鹃!”黛玉忍不住上前,轻呼一声,就要倾身去搀扶紫鹃。
紫鹃闻声抬起头来,看见黛玉,眼泪便顺着两颊流了下来。黛玉这才发现,不只紫鹃,就连那些小丫头们也是脸上红肿一片,显然是被人打过了。
“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们打成这样?”看着众人可怜的模样,黛玉心中的怒火登时高涨起来。
“姑娘,紫鹃不疼,你别问了,快进屋去吧,老太太、太太们都在呢!”紫鹃扶住黛玉,示意王嬷嬷和雪雁扶黛玉进屋。
屋内,早有王熙凤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因看见黛玉正拉着紫鹃,说着劝慰的话,便赶紧过来拉住道:“林妹妹,你可算回来了,知道你不在府里,老太太、太太都急的什么似的,快进屋让老太太看看,总算没出什么差错。”说着又对雪雁和王嬷嬷喝道:“你们也都是糊涂的,竟然撺掇着姑娘偷偷溜出府去,万一有个什么仔细你们的皮。还不进屋去自己请罪!”
“凤姐姐,”黛玉拦住道:“今天的事情不怪她们,是我自己要出去逛逛的,她们也不敢拦着,又怕出什么意外,故此才跟出去的,紫鹃也是我让她守着的,有什么我自去老太太跟前领罪便是。”
看黛玉俏脸微沉,眸中一色的倔强,凤姐知道不能再劝。便对着那几个媳妇儿呵斥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还不给姑娘打洗脸水去,难道就让姑娘这样去见老太太不成?”早有那机灵的媳妇儿,命小丫头端了水来,黛玉便就着她们的手简单梳洗了一下,带着雪雁王嬷嬷等人进了疏月轩的正屋。
低着头正欲下拜,却听得左侧下首老太太的声音道:“玉儿,我的外孙女,你可算回来了。”黛玉奇怪,怎么老太太竟不坐上面的。微微抬起头来看向正面榻上,不觉吃了一惊,却见正中坐着一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锦冠华服,面如冠玉,一双眼眸亮如黑夜金星,此刻正正双目灼灼、满含怒气地瞪着自己,不禁心中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原来上位之人正是在林府有过一面之缘、生生被自己气走了的二皇子萧翰阳。看他此刻的模样,仿佛自己欠了他什么似的,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狠厉之色。
黛玉不由怔住,清澈水眸扫向在座之人,发现不禁荣国府的主子,连薛姨妈、宝钗也都坐在一旁,这会儿除了贾母、贾政、熙凤、贾琏、宝玉和几个姐妹还有几分担忧之色,其他人竟是一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呢。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贾母已经起身拉着黛玉道:“玉儿傻了不成,还不快给睿亲王请安。”
“睿亲王?”黛玉低低重复了一声,看来这二皇子果然有些本事,在扬州时还未曾听得封王,如今居然已经是亲王之位了。在这皇权至上的社会,黛玉可不想跟他过不去,听了贾母的话,便敛起了心中的怒气,尽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施礼下拜道:“民女林氏见过王爷,扣请王爷金安。”等了半晌,才听见上面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起来吧!”
黛玉起身,立于贾母身侧,便不再言语,所谓敌不动我不动,现在她还并不知道这睿亲王的来意,也没有弄清楚贾母等人为何会突袭疏月轩,又是如何发现了自己不再府中的事实,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沉默,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心思却丝毫未歇,考虑着一会儿若被问起为何出府,好有个对策。
正自想着,却听见贾政陪笑道:“王爷,你看这……外甥女已经回来了,王爷有什么旨意,就请宣读吧?”
“宣读?”萧翰阳冷冷地问,“我倒是想问问这位林姑娘,身为一个女儿家,不知道遵守闺训,却偷溜出家门,四处游荡,可是你们府里的规矩吗?父皇那里有多少国家大事?本王府中又有多少事情等着本王去处理,却简简单单‘出府了’几个字,就浪费了本王一个多时辰?如今她是回来了,本王就要轻轻松松宣旨了吗?”他声音不高,但其中压抑的怒气只让贾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唯唯诺诺地退在一边,便再不敢说话。
房中一时便静寂下来,倒是王夫人似乎对睿亲王说府里没规矩不满,在一旁陪着笑道:“瞧王爷说的,咱们府也算是大家子了,哪里能那么没规矩呢。今儿也就大姑娘偷偷溜了出去,咱们家的女孩子可都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一边说着,看睿亲王并没有驳回,又板了脸对黛玉道:“为了等你,王爷已经耗了大半个时辰,怎么大姑娘竟没有一句话的?”
“我……”黛玉正自沉思,忽然听到王夫人点到自己的名字,怔了一怔,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抬头往上位看去,却见那睿亲王正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己,只好道:“民女实在不知道王爷今日会大驾光临,否则一定洒扫庭院,沐浴焚香静等王爷,还望王爷恕民女不能先知之罪。”
此言一出,宝钗和迎春三姐妹都忍不住暗暗地笑了。这分明是讽刺睿亲王不请自到,反而怪罪主人不在家等着。那贾母、熙凤等人听出她话外之意,也立时变了脸色。睿亲王却不怒反笑,径自走到黛玉面前道:“想不到几个月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