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承平二十三年秋,软弱了近百年的大魏朝廷竟同时对北燕和西蛮两大邻国用兵,这着实很不寻常。
夏侯宣和陈长清率军离京的时候,走得很急,令许多人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就连皇帝陛下也是脑袋一热就做出了决定,直至西边和北边的战报交替而连续地传入京来,他们才蓦然回过神来,不自禁地背沁冷汗……
同时对两国用兵,听着霸气、干得痛快,可一旦哪一边出了纰漏,那就真不是开玩笑的了!
所以皇帝后知后觉地纠结了、惴惴不安了,于是他便先把枢密院里的官员们都召到跟前来骂了个狗血淋头、借此舒缓了一下他那紧张的心情,然后又把他的好女婿给传进了宫——
“靖安哪,来来来、你快过来看看最新的战报,西边和北边都打得非常激烈啊,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御书房中,皇帝连连招手让女婿到他身边来,然后就把两份战报都递了出去。
齐靖安恭敬而沉稳地接过战报,当先翻开西边送来的那一份,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确定心上人安然无事,他暗暗松了半口气,这才去看北边送来的另一份:镇北侯和表哥等人也没事,齐靖安彻底安心了。再然后,他又转回去把有关于自家心上人的战报仔仔细细地重看了一遍,不漏过一丝一毫的细节,直至皇帝都忍不住想要催催他了,齐靖安才不急不缓地开了口,道:“回禀父皇,在您的龙气和福气的庇佑下,两边的战况都是我方占优,而且优势还在不断扩大,所以当前我们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坚定地支持他们继续按照当前的战略打下去、狠狠地打,打到燕贼和蛮人都再难翻身为止!”
“好!”皇帝一拍大腿,眼睛闪亮亮的,仿佛看见了北燕和西蛮双双灭国的美好未来,而他则成为青史扬名的千古明君。
激动之下,皇帝霍然起身,在书桌前来回踱了几步,续而欢欣道:“听你这么一说,朕就安心了。想想也是,陈帅老当益壮,我儿后生可畏,都是难得的良将,而他们竟能同聚本朝,显然是天佑我大魏!”
齐靖安微笑着点头,整一副很赞成皇帝,并为对方高兴的模样,但事实上,他心里却是在想着:看西边的情形,确实没什么问题,只要朝廷和枢密院不做多余的事,以他心上人的本事,拿下西蛮应该是妥妥的;可镇北侯那边……还真是有点儿问题呢。
心念电转间,齐靖安一张嘴就说了一大通吉祥话,令皇帝更加开怀了几分,然后他便话锋一转,说:“不过,陈侯爷等人毕竟已深入了燕境,若是继续以温火慢炖,只怕燕贼会绝地反扑,后果难测……故依小婿浅见,父皇何不让京郊大营的将士们北上加入陈侯爷的大军,狠添一把猛火,直扑燕贼的王庭?只要能拿下他们的王庭,北燕的气数便将走到尽头,而我大魏彻底光复北疆的时候也指日可待!”
“这个……”
皇帝顿了顿,眉头稍稍拧了拧,他老人家当然知道枢密院为什么不愿把京郊大营中数万大军的掌控权移交出去了,因为事实上,枢密院跟皇帝是站在同一立场的,在他们看来,京郊大营里的将士们就相当于皇宫和朝廷的“外围护院”,他们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拱卫皇都、以备不测,所以对于齐靖安的提议,皇帝心下并不赞成。
但对齐靖安这个正直的好女婿,皇帝还是很信任的,也不想太过“打击”对方,便笑笑道:“靖安啊,你说的颇有道理,这样吧,且让朕考虑考虑,也把枢密院的那群老顽固们召来讨论讨论,然后再做定论罢。”
听皇帝这么敷衍地一说,齐靖安就知道京郊大营还是动不了,暗暗一叹,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神态自若地拱手告退,这就离开了御书房。
不管怎么说,齐靖安也算是尽力了,至于镇北侯那边究竟会怎样?依齐靖安的战略眼光来看,除非出现天大的意外,否则最多就是失去一些好机会,倒也不至于会损兵折将——这对皇帝来说并不是个多么严重的后果,无非是有点儿可惜罢了,所以方才,齐靖安有意把话说得含含糊糊,就是想吓一吓、激一激皇帝,但却仍是没有成功,毕竟皇帝也不可能什么都听他的——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极好的战机在眼前流失,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对齐靖安、夏侯宣,还是镇北侯等熟知军事的人来说,都是很可惜、也很严重的,因为他们都深深地明白,良机无价,失去一次就很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唉,事已至此,徒叹奈何,这或许只能怪老天爷太爱开玩笑了吧?竟让大魏军队击破西蛮和北燕的良机凑到了一块儿,哪一边都等不得,偏偏当朝的大魏皇帝又不是个很有魄力的君主,于是好好的两个机会就被硬生生地整成了一个半……
不知两边的战役打到最后,究竟会是个什么结局?
就这样,在齐靖安和陈淑瑶等人的忧虑中,日子一天天地往前推进,西边和北边的战报继续频传入京——
神奇的是,也许真的是老天爷在庇佑大魏,以至于坏消息一个没有,好消息纷至迭来:在这个战事激烈的秋天里,不仅夏侯宣那边连连告捷,每一场仗都打得漂亮至极,就连镇北侯这边也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越战越勇、如有神助!
镇北侯他老人家看来真是爆发了,精妙的计策、诡奇的战术,以及不可思议的用兵方法,他都信手拈来、挥洒自如,硬是兜住了险些就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