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贴心温柔,苏良心都像是要暖化了,脸上的神色也缓和许多。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拉了她的手将她拥坐在膝上,低叹一声:“为父不知当是悲痛还是庆幸,宋瑾就这么死了,你算是侥幸逃过一劫,但是雪儿将来的路,恐怕难走。她母亲才刚刚故去,临终前还嘱托我好生照看女儿……”
不久之前,沈琳玉在皇城司内被行刑,行刑之前,父亲还是过去见了她最后一面。苏阮知道这回事,但是具体的过程却没有向父亲问起过,听父亲这么说,恐怕沈琳玉在死前还打了一番温情牌,让父亲一定要好好对待苏雪。
父亲和沈琳玉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多多少少也有。亡者的嘱托,压在心头有千斤的重量,父亲此刻的愁云惨淡,正是因为他满心的愧疚之情。
苏雪自从被捉奸之后就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在苏阮面前放肆过,在苏阮眼中,她已经称不上是一个相匹配的对手,充其量算是个绊脚的蚂蚁吧。
对于一只蚂蚁,她不介意施舍一些恩惠。
更重要的是,能让父亲少许安心。
苏阮温柔的劝慰道:“父亲若记挂五姐的生活,我们家日后便多与平王府走动,多给她一些物质,一来让她的生活无忧,二来也让平王府的人知道我们娘家重视她,他们也会更看重五姐。这事,我会盯紧。”
苏良感到稍许安慰:“这也是当下唯一的办法了。还好阿阮你心善,不计前嫌,为父还以为你会不愿意帮她。”
这么久,他也终于看透了两个女儿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所以,即便是想要帮苏雪躲过难关,他也会过来先看小女儿的意思。
苏阮能体会父亲的用心,心中也很是暖意,道:“我和五姐虽然有些过节,但毕竟都是父亲的血脉,无论如何我也会帮她的。父亲,您也不必过于担忧,五姐聪明伶俐,天资过人,即便是没有夫君,也定会好好在平王府好好的活着。”
苏良点了点头,粗糙的大手摸索着苏阮柔嫩的手背,忽然轻声道:“阮儿,知道父亲为何会突然决定回到帝都,不再在南方经商了吗?”
苏阮摇摇头。父亲一直在南方经商,是在苏老太太过逝之后回来的,这一回,就这也没有走了,听说他在拓展帝都周边的生意,她一直以为他是想将生意做的更大才回了家。
“母亲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就决定回到帝都,因为我突然发现,除了经商之外,我缺失的东西太多,未曾长伴在母亲膝下照料,没有照顾、平衡自己的妻妾,更没有陪伴孩子们的成长……”苏良似乎勾出了许多的伤感,“就如同,如果我还留在南方,就永远喝不到阮儿沏的茶,看不到你的善良,还有对父亲的孝心……”
苏阮无声的听着父亲的诉说,印象中的父亲历来不会说这些话,他真的很担心苏雪的前路,才会急急的想要抓住自己。
“老爷,平王府派了人来。”秋娘在外敲门,“奴婢已经让客人在厅外等候了。”
苏良道:“我这就来。”他收起了伤感的表情,摸了摸女儿的长发,“你歇着吧,絮絮叨叨和你说了这么多,听着累吧。”
苏阮摇摇头:“能听父亲说说心里话,阿阮很高兴。”
苏良走后,苏阮也就躺下歇着。
她那日也染了风寒,不过因为墨宸用内力替她治疗,所以当时感觉像是好了,可随后一回家,又开始发烧,这几日都是在家中喝药,修养。
过了片刻,秋娘推开门端着药走了进来:“阮姑娘,老爷说明日要去平王府吊唁,问您要同行吗?”
“吊唁……”苏阮重复了一遍,这几日她刻意的不想宋瑾的死,可听到这两个字,还是心里有些抽痛,抿了抿唇,道,“我当然要去。”
“那奴婢这就去回禀老爷。”秋娘把药碗递到她手里,“药,姑娘喝了吧。既然要去平王府,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事儿,先稳着身子要紧。”
“哈,怎么感觉我又要奔赴龙潭虎穴啊。”苏阮嗤笑一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早间,一辆华盖蓝鼎的大马车踩着雨水飞驰而来,在平王府门前停下。
苏良、三太太、苏德、苏凌几人依次下车,苏阮走在最末,她一身素衣、长发娓娓的垂落在肩上,未施任何粉黛,美的清雅,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平王府的门前空无一人,门可罗雀,很是冷清。
“宋瑾早几年就入朝为官,这几年混的也算不错,在朝廷里人脉、圈子都有,怎么也算个呼风喝雨的人物吧!丧事怎么办的怎么寒碜啊?就算是平头百姓半丧事也图个热热闹闹!”
苏德一脸的不理解。
丧事,自然是越隆重越盛大越好。尤其是当朝,越是大家族越讲究风光大葬,以平王府这等身份,办丧事应该要震天动地才对。
苏凌道:“是啊,的确是寒碜,要不是门牌上露了一点白,我根本看不出这是在办丧事。”
苏阮淡淡的望着前方的大门,若有所思。
秋娘悄悄附在苏阮耳边:“听宸少爷是,平王府这次对瑾公子的丧事是一切从简,一切低调,只私下支会了几个往来比较多的家族,分别安排时间吊唁,避免其他人互相见面。除了他们安排的,其他人哪怕是上门,也都不接待。”
苏阮冷哼一声,道:“他们搬出了什么可笑的理由?”
秋娘道:“平王对外宣布的原因是因宋瑾年纪尚轻,两个妻子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