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下唇还是肿的。
被咬破的地方已经止了血,但还是十分明显。
服侍我洗漱的侍女们涵养很好,都没有多看多问,但显然眼神就有些不对。稍后修篁进来的时候,她们看修篁的眼神就更加明显。
在她们看来,我被人咬破嘴唇,显然怎么看都是修篁的嫌疑最大,毕竟在大众的认识里,麒麟都是些晕血的家伙,看到血都会头昏眼花四肢无力,怎么可能自己干这种事?
……这么说起来,我家这只还真是不一样咧。
修篁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我唇瓣被咬破的伤口,微微一皱眉。
我讪讪笑了声,道:“我自己不小心咬的。”
修篁倒也没有直接戳穿我,应了声便回房去拿了药膏来。
我道了谢,伸手去拿药,他却阻止了我,拖着我坐下,自己挑起一小块药膏来帮我抹。
“我自己可以……”我话没说完,便已被他捏住了下巴,只好乖乖闭上嘴,由得他帮我上药。
药膏清凉,带着淡淡的香味。好像是什么水果的味道,我忍不住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修篁皱着眉头,苦笑不得地看着我,“主上……”
……好吧,我也知道这个举动太孩子气了,只好又讪讪笑了一声,乖乖闭上嘴。
“主上你饿到这种程度了么?”修篁把药膏收好,还不忘取笑我,“这个药虽然误食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还是不能随便乱吃啊。”
都怪他没事把药弄那么香,又不是糖,费这劲做什么嘛。
但这样争辩显然只会愈加让他觉得可笑,好在这时恭国的侍者过来说早饭准备好了,我连忙应了一声,直接就起身下了楼。
修篁也没再笑我,静静跟在我身后。
少时阿骜也下来了,跟我打招呼的时候,目光也很自然地扫过我的唇,却一点内疚的样子也没,反而十分得意。
……得意个鬼啊!
我板起脸来,正要骂人,修篁已先微笑着道:“为台甫的健康着想,还是只吃素比较好。”
阿骜回眸瞪着他,修篁也没退缩,继续轻轻道:“虽然说并不严重,但是主上受伤,到最后总归是我的责任。”
阿骜盯了他半晌,末了什么也没说,扭过头坐到一边吃自己的早饭去了。
虽然昨天晚上,阿骜还在为修篁打抱不平,还说不用太顾虑他的想法,但……今天一早就出现这么个场面是想搞什么嘛?
我有些乏力地叹了口气。
因为我们不是正式访问,珠晶也就安排在朝议之后才见我们。
我们吃过早饭稍事休息,便被接待官员领着去了内宫。
走到那个花厅前,还没进去,就先听到珠晶在训人。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可能减税?现在芳国的难民还没走完,眼看着柳的边境又出现了妖魔,我们的国库要是不准备充裕一点,怎么应付得来?你这么大的脑袋都不想事吗?麒麟这种生物难道只是用草包和眼泪做出来的吗?”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中气十足。给我们领路的官员看起来早就习以为常,完全不当回事,自顾微笑着向我们做出“请进”的手势。
阿骜眼角抽了几下,“原来她对自己的台甫也是这么骂的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看,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了吗?”
阿骜一头黑线地应了两声,跟我一起走进了花厅。
珠晶坐在那里喝茶,供麒站在旁边。
虽然说是同一棵树结出来的兄弟,但这些麒麟们的长相还真是各有千秋。有像景麒那样的冷面帅哥,也有延麒那样的美貌正太,这位供麒,真是完完全全一张农民大叔脸,要不是那头金发,扔到田里一定没有任何违和感。虽然刚刚才被骂过,但供麒看起来丝毫也不介意,依然一脸憨厚的笑容。
我是后辈,所以就算珠晶看起来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也得乖乖向她行礼,等着她先发话。
虽然我昨天晚上苦恼了很久今天要以什么态度怎么跟珠晶说话,但其实真的说起来,倒觉得这种苦恼完全是多余了。
大概是珠晶今天的火气已经在供麒身上发泄得差不多了,并没有为难我。只是随口问我到恭国来的目的和一些芳国现在的情况。
我特意来向她道谢,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对国事的兴趣虽然不大,但被月溪和太师他们的填鸭式教育总归也填了些东西进去,而且还有阿骜在,可以及时补充。所以这翅谈有问有答,气氛十分和谐融洽。一直到珠晶问到我们“发行国债”才出现了分歧。
“你们这不是在拿国家的未来赌博吗?”小女孩皱着眉,十分不赞同的样子。
“是的。”我坦然承认,“但是不赌一赌的话,我们连现在都过不去,哪里还有什么未来?”
“只着眼于今天,也未免太短视了,这样怎么能保证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呢?”
“所以我刚刚不是说吗?如果芳国的民众都饿死了,哪里还有什么长治久安?就算短时间内可以受邻国的收容接济,但你们又能接济我们多久呢?所以还是自己内部资金调配比较好吧,大家都知道自己现在吃的是自己国家的未来,说不定反而会更加努力呢。”
像这种观念上的分歧,一时半会谁也不可能说服谁,还是事实更有说服力。我和珠晶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没有一直纠结这个问题,总之过几年就知道结论了。
但连续说这么长一段话,还是让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