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瑞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人心丑陋,带着难以泯灭的黑暗一面,而小明早都嗤笑着意识到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这其中的典范,丧心病狂到无可救药。
明知道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跟自己根本脱不了关系,更何况如今他的名声也已经恢复大半,新任魔王的踪迹也已经逐渐清晰——明明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进展,他或许真的应该跨过去,像个勇敢的跨越者或者该死逃避的堕落者,尽情享受塞勒瑞特给予他的至高无上的纵容,把过去的种种埋在心底,登上那世间最高之位——可是心中有恨,沸腾的、灼热的、难以压抑的、极端偏执到极尽的恨意。
对于自己的,以及对于塞勒瑞特的,恨意还有不甘。
美好的结局并不能掩盖中间血淋淋的丑恶,小明的心灵在他选择成为恶魔染上鲜血之时就已经逐渐开始崩坏,巨大的压力罪恶与快感使得这崩坏在经年累月中逐渐加深,而在恶魔曝光的那一刻,他的心灵就早已变得支离破碎,最后支撑着他的信念也只有塞勒瑞特。
但这最后的一跟稻草,也在恩斐告诉他真相的那一刻、在塞勒瑞特亲口承认的那一刻,彻底失去了重量,完全压趴在地,崩坏成了碎片,再也无法拼合,一个多月行尸走肉的生活,沉溺于男人补偿性质的纵容与癫狂到极致的快感,整日如波涛汹涌中的海洋浮木,那一个多月中,小明其实有些无法感知到外界的情况,自我封闭,自我欺骗。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他再次睁开眼,对塞勒瑞特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灰蒙蒙的世界重新染上了艳丽的色泽,死气沉沉的眸子下是极尽偏执的大笑与疯狂。
重新开始吧,报复吧,他这种人还活着干什么呢?赶紧下地狱吧,接受惩罚吧,丧心病狂的事情干了那么多,被塞勒瑞特从头玩弄到尾,即使现在看着男人那对待至宝的宠溺,也只觉得发凉而空洞。
一个真正的恶人如果连骨子里都是黑的也没什么,最怕的就是那种心中仍然残存着的道德与良知,一边做着恶事,却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这是错误的,现实与虚幻的冲突,感性与理智的冲突,最终往往会冲突出一个个精神错乱的傻子疯子。
小明现在就是如此,他真的觉得自己已经不配活着,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甚至从前世开始,他好像就从来没有做过一件真正正确的事情,是错误的,什么都是错误的,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日日夜夜被罪恶、自嘲、恶心、自我厌恶所侵蚀包围,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唯一还活着的价值、存在的意义,也只有“勇者”了。
拯救世界的勇者,封印魔王的勇者,带来和平的勇者。
他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赎罪,而他所能做的只有抹杀魔王,这点算是大义,他应该尽到的义务,而私欲只剩下塞勒瑞特,心中有着恨,红眸中癫狂涌动,他想要报复,或者说想要拉着塞勒瑞特一起,只有他们两人,一起堕入地狱。
为了这个目的,只要不与封印魔王冲突,卑鄙的自我欺瞒,其他的一切似乎也都被踩在了脚下,从一重偏执的地狱走出,又接着大步迈入了另一重极端。
疯了吗?不是早都疯了吗。
塞勒瑞特在乎什么?或者说这个男人的弱点是什么?
…笑,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他这个勇者吗。
这是一场驯服与被驯服的过程,一开始的确是塞勒瑞特驯养了他,现在也仍然在圈养,可究竟是谁对谁更不可缺少,已经早都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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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瑞特对于人类的不屑与鄙夷从来没有消减,尽管正是由于他口中的愚昧,才能让事情进展的更加顺利:“不会动脑思考的人类愚昧的超乎我的想象,我本来以为还要过几个月才能完全让舆论倒向你这边,没想到你的声誉这么快就能恢复。”
“…恩。”
“如何?开心吗?”玩着小明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塞勒瑞特对于目前的现状越来越满意,他知道自己曾经做出的欺瞒与利用是多么的残酷,小明的自我封闭最初其实也是从了他的心愿,若在玩偶与憎恶间选择一个,他宁愿他所拥有的少年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玩偶娃娃。
但出乎他自己预料的,对于少年越来越空洞无神,塞勒瑞特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暴躁与饥渴,所以在小明突然对他说出那句可以理解为原谅的话时,心中的欣喜更是澎湃的若疯若狂,尽管在最开始的几天相处碰撞也不时尴尬,甚至在最初的狂喜后,更多占据塞勒瑞特的仍然是不可置信还掺有几丝怀疑,但随后的日子里,塞勒瑞特却渐渐——也愿意相信小明的确是想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就像十年前,当他的勇者还只是个披着床单的小男孩时,一如昨日。
而事实证明了他是对的,他的勇者的确真真正正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对于塞勒瑞特是否开心的提问,小明揉了揉被塞勒瑞特掐红的腰,对他曾经无比执着的虚荣回答的异常平淡:“…至少不会难过。”
塞勒瑞特翻过身从背后抱住小明,埋在少年的肩头轻轻蹭了蹭,像只慵懒撒娇的大猫:“对于公主和那个讨人厌的精灵你怎么看?”
或许是因为最近一直在回忆《龙鸣嘶吼》的剧情,小明迅速就由塞勒瑞特的这句话想到了别的层面。
他一时沉默,而未来所发生的,也的确证实了他所想的与塞勒瑞特所问的是同一件事情,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