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武打电话过来说,崇老先生的突发脑溢血,病情是稳定了,但是医生说,这次十分凶险,恐怕没有多长的寿命了。
宋慕雯听了不由得心里一紧,她在北京的时候也看出了崇老先生的身体状态很不好,当初宋慕雯给崇老先生吃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不少都是带有空间灵气的,可是再多的补也抵不上那样的消耗,崇老先生当时年纪就不小了,还要做那么多活,生活条件也那么差,身体慢慢被掏空也是正常的事情。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宋慕雯跟余二猛说了这个事情,然后独自去了北京。
此时的崇老先生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整个人是一把骨头一样,头上的头发已经没有几根了,整个人都被老年斑覆盖,看上去黑了不少。
“阿爷,雯雯来啦,您睁眼看看她!”宋慕武凑到崇老先生的耳边说。
宋慕雯和宋慕武叫他阿爷,是根据宋家屋那边的习惯来的,崇老先生说两个孩子叫他老先生,显得太不亲密,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亲人了,想听听亲切的叫法。
崇老先生缓缓睁开眼睛,嘴巴无力地张了张,说话都很费力了。
宋慕雯看得一阵心酸,去年来的时候他还挺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宋慕武让开地方,宋慕雯在床边坐下,崇老先生看到宋慕雯,就露出了笑容:“囡囡你来啦?”
宋慕雯点点头,崇老先生说话都是恨不得练成一个音节说得,说的有些含糊,要听清楚还有些困难。
握住那双枯瘦枯瘦的手,上面还有厚厚的茧,那些年的劳动留下的印记到现在还没有消掉。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点喘不上气。”
宋慕武出去了,留两个人说话,宋慕雯背着崇老先生给他倒了一杯空间水。
喝了水之后,崇老先生的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囡囡给倒的水还是最甜的,你是不是偷偷放糖了?”
说话语气的时候底气足了一些,宋慕雯紧张的心情才舒缓了一些,道:“瞧您说的,是您心里甜,所以喝着也就甜了。”
崇老先生又问宋慕雯工作如何,公司如何,宝宝们如何,宋慕雯就慢慢说起来了,为了让崇老先生少说话,宋慕雯故意东扯西扯,找出许多话来说,崇老先生就笑着听着,就像爷爷听自己心爱的小孙女说自己的幸福生活一样。
说了一会儿,崇老先生也累了,宋慕雯安顿他睡下,走出病房,眼泪就出来了。
宋慕武让妹妹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当初兄妹两个偷偷照应崇老先生,老先生对两个孩子也十分好,尽管面上冷冷淡淡的,可是他的关切还是能够感受到的,对于兄妹两个的一些“不规矩”的问题,也会解答,那几年,兄妹两个在老先生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别哭了,他也是天年快到了,没办法的事情。”
宋慕雯抹了抹眼泪道:“我都知道,可是就是心里难过。”
和崇老先生的这份缘分,宋慕雯是很珍惜的,崇老先生在宋慕雯的生命里扮演的角色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刚开始宋慕雯是带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去帮助这位老人家的,可是慢慢地,宋慕雯发现,崇老先生的那份淡然,那份面对黑暗的岁月却从不动容的能耐,都让宋慕雯佩服,让宋慕雯无意识地学着这一份超然的心态。
每一个经历过大风浪的人,身上的那股气质,都是一座宝藏。
医生早已下了病危通知,此时的崇老先生只是在熬时间而已,老先生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反而显得特别淡然,生老病死的事情,他早就看得很淡了,他觉得,这后面十多年,都是他从老天爷手里偷来的,要是没有两位小友的帮助,他或许早就死了。人生一世,能够活到这个境界,老先生觉得别无遗憾。
这一天,天气很好,整个世界都是带着明亮的色彩的,空气中似乎还带着花的芬芳,美好清新的一天。
崇老先生这天精神不错,坐起来和几个人说笑了一番。
下午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出去了,崇老先生留下了宋慕雯和宋慕武两人。
宋慕雯心底里生出一股恐慌,她似乎预感到,那个时间,已经到了眼前了。
生与死,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些天辛苦你们啦!”
宋慕武急忙道:“哪里辛苦,比上班轻松多了。您老别这么客气。”
崇老先生道:“不是客气,是真的想跟你们说声谢谢!没想到我到了人生的后期,还能够遇上你们两个忘年交,哈哈……你们也别瞒我,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而且我能够感觉到,日子差不多快到了,临走之前,我总得把事情分派明白,免得你们在我身后收拾烂摊子。”
宋慕雯呼吸一滞,就觉得心口都疼起来。
老先生在枕头底下摸了一会儿,掏出来一个布包,宋慕雯一看,还是当初她给老先生缝的,为了不惹眼,布料不是多好的布料,颜色也不是多鲜艳的颜色,只是针脚很好,那是用缝纫机踩的。
崇老先生一边哆哆嗦嗦拆开袋子一边道:“我这辈子啊,就这点东西,写了几本书,弄明白了几个问题。亏得身后没人,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安置他们。”说着,老先生掏出一堆证证本本的东西。
“我这点东西,还是值点什么的,要让我给别人,我舍不得,只有给了你们,我才高兴。你们也别跟我假惺惺客气,你们两把我当你们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