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里正去前头跟胡家村的人说明情况,大部分的村民还是相信的,愿意继续走,可也有一些实在是累的够呛,压根不愿意再走。
其中吵得最凶的就是胡老婆子,口口声声她家孙子才刚好一些,需要休息,可实际上不过是他家没有男人,就靠着她和儿媳妇孙氏交替拉着板车。
别人家都是两个女人一起拉,而且还有多余的人能替一下歇息歇息,可他们家就他们俩人。
她原本还想把拉板车的事情都交给孙氏,可孙氏是个身子弱的,拉一会儿就累得够呛,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拉。
所以她才一直心里憋着一口气,动不动就责骂孙氏。
眼下小孙子又病了,离不开人,一直缠着孙氏,拉板车的活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可她实在是走不动道儿了,脚都冻成熊掌了,穿着的草鞋都已经磨破了,脚底下都是血泡。
她看着顾家人人人都穿着厚底儿的鞋子,心里就愈发不平衡。
就是休息的时候,眼睛都一直往顾家那边瞟,知道是范秋英跟里正提的建议,便指桑骂槐的又骂了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是不是?我告诉你,想看我胡刘氏的笑话,做梦!”
好在胡老婆子虽然是个不讲理的,但还是个好强的。
她知道这件事自己是改不了的了,要是继续闹,里正说不定真的不管他们一家人了。
“就是欺负了,怎么滴吧,有本事来干一架,一人吐一口唾沫星子,就把你们给淹死了,狗娘养的,欺负姑奶奶!”
朱春莲几次都跳着脚也指桑骂槐的骂,那架势,妥妥的一个小胡老婆子。
顾家人见状,觉得朱春莲还算是替她们家出了一口气。
对朱春莲继续跟着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范秋英忍不住抿嘴偷笑,看来这看人也不能太片面,之前她就想着跟朱春莲一刀两断,现在倒是觉得朱春莲还是蛮可爱的。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这一整天都没说过一句话的王氏,暗道,兴许自己的一些做法确实也不妥当,想着,也不能冷落了王氏,再让二房离了心。
把分拣好的草药拿出来一些,喊来李氏和王氏。
“这些给你,是专门治冻疮的,你给家里人分分。”
李氏应了一声接了过去,之前他们就用过,要不是娘有先见之明准备了这些,估计他们的脚早肿的跟胡家村其他人一样了。
李氏还没忘说几句俏皮话吹捧范秋英。
“娘可真厉害,认识这么多草药,还带着我们一找就找到了。”
“得了,赶紧去。”范秋英冷着脸把她撵走,又把一些交给王氏,“这些艾叶给你,点燃了熏一熏,感染瘟疫的地方也不远,乌鸦从头顶飞过,小心着点没错。”
王氏接过,她又补充,“家里每一个人都熏一下,留意一些,别烧到,还有板车上,都绕一圈。”
“嗯。”王氏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要走。
“等一下。”范秋英知道王氏好几次都想跟自己主动道歉,可那会儿心里还有气都没搭理,俗话说儿媳妇进了家门就是半个女儿,对待女儿哪儿能真的狠下心。
“娘还有什么事?”王氏怔住,回头,有些惊讶。
这几天她几次跟娘示好,娘都爱答不理的。
今日主动找自己,其实她心里很高兴地,却又担心一开口就说错了话,又惹娘生气。
一时担心不已,也拘谨的很,甚至不知道该在娘跟前做啥表情。
范秋英也没说话,只是笑着伸出手捋了捋她的头发,帮她把掉下来的一缕碎头发给掖在耳朵后面。
嗯!好脏!一手的油!
已经半个多月没洗澡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洗上澡?
之前听胡家村的一些老人说,他们以前逃荒能逃几个月,几个月就不洗头不洗澡,还说头上的虱子都能突然从头上蹦到饭上。
想想,范秋英就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去寻找草药的时候,顾永富和顾永贵去找水去了,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里本来就干旱,又没有村子,既没有河水,也没有井水。
看王氏还怔愣着,她笑了笑,嘱咐,“去吧,下次把头发扎紧点,干活才能利索。”
王氏没说话,接过艾叶走了,心里却开始丰富起来。
娘咋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娘是不是打算原谅自己了?
范秋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笑了笑,想起刚才胡里正家的情况,到底还是心软了。
借着给胡里正送草药和艾叶的功夫,拿了一些紫薯和一点糙米送了过去。
将东西偷偷地塞给胡里正,她轻声道:“这些草药是治疗冻疮的,还有这些艾叶,是我刚才在那山坡后找的,已经半干了,点燃了给村民熏一熏,可以预防瘟疫的。”
说着,又放低声音,把被草药盖住的紫薯和糙米露出来一点,“这些给你们,家里吃的也不多了,……”
都是聪明人,话也不用说的太明白,范秋英交待完转身离开了。
胡里正望着范秋英离开的背影,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老头子,咋地了?”胡里正的婆娘钱氏凑上来。
“老婆子,这顾家可都是好人,这些给你,你偷偷的做一些给孩子们,嘱咐别声张,这么多人,别给顾家人惹麻烦。”胡里正扯了一下衣角擦拭了一下眼角,便偷偷用草药和艾叶打掩护,把吃的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