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皱眉略村,笑道:“什么倭瓜还是葫芦的,我也记不大清了,”
香菱闻听凤姐之言,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身子犹如落叶盈盈委地,磕头泣拜:“葫芦庙,老太太,是葫芦庙!求老太太替婢子访一访,或许我父母尚在,今生再见父母一面,婢子即刻死了也闭的上眼了!”
贾母凤姐经她一哭,顿时如梦惊醒,各自记起,那婆子确乎说的葫芦庙。
凤姐拍手道:“哎哟,老祖宗,我记起来了,那婆子说那小姐眉心有颗胭脂痣,长的眉眼如画,恰如观音驾前玉女一般儿标志,当时咱们还笑话她,说嘴不关风呢!”
又把香菱扯起让贾母细瞧香菱:“瞧着眉心,也有胭脂痣呢!”
这一说,众人都盯着香菱细瞧,越看越桥越觉得这个香菱不是池中物。贾母凤姐心中已经有五分肯定,这香菱只怕就是阵甄英莲无疑了。
室内之人可谓各自肚肠,有那羡慕嫉妒,也有唏嘘感叹的。还有替她高兴的,比如紫鹃黛玉春纤这些,真心希望香菱有个富贵爹娘,好脱离薛蟠这个魔王。
也有震惊莫名者,比如宝钗主仆。
群众激荡时候,宝钗再不能无动于衷了,倘若她哥哥妾室出自江南甄家,可是天将喜事了。甄家乃是江南名门,簪璎世家,薛家自此又得一份助力。
宝钗命莺儿搀扶香菱起身,执手叹息:“可怜见得,我一直替你惋惜,如今总算记起些蛛丝马迹,咱们这就回家寻我哥哥说去,让他即刻买舟南下,与,与,去寻访甄家。”
潇湘馆里一众人等见宝钗这般说辞,各自抿嘴。
香菱闻言色变,抓住紫鹃浑身颤栗,声音哽咽:“求,大姑娘怜悯,我不要回去,见大爷……”
香菱哭道最后,声音几不可闻。众人闻听俱是面色戚戚,听了薛蟠名字就吓成这样,焉知回去不被下死了。
贾母与凤姐一个眼色,各自撇嘴,心里鄙视,从前好生照看,焉有今日之祸,火烧眉毛才描补,也不嫌寒碜。
凤姐叹口气,收起鄙薄之色,堆起满脸笑意:“宝妹妹,薛姨妈早上才来哭了,说是昨日夏金桂又跟薛蟠表兄闹了一场,表兄夜出未归,只怕眼下有心无力。这个香菱还是先在园子里住着吧,回去了也是生气。”
“且甄家跟咱们是老亲,虽然败了,依旧是书香传家,女儿最是尊贵。”
“且那甄娘娘虽然如今不受宠了,早年却诞育过皇子,虽然没存住,皇上也念旧,衣食住行从不马虎。甄娘娘所出公主也嫁得好,与驸马公掌一方。香菱姑娘一日确定是甄家的,只怕就回不得薛家了。”
薛宝钗闻言心里恨得咬牙,面上却笑道:“凤丫头这话倒也实在,我哥哥一向都道夏家里不好,将来情势翻转也未可知!”
又跟香菱道:“知道你喜欢跟着颦儿读书,只是颦儿这里实在仄逼了,她又爱静,也不安眠,不如你依旧住在蘅芜院,我们姑嫂说话也近便些,你白日再与颦儿作伴,我也不拦,可好?”
香菱如今要日夜练功精进修为,又要替黛玉治疗病痛,强身健体,岂肯回去受宝钗言语轰炸。因而福身道:“不妨的,林姑娘今日好说了,潇湘馆寂静清冷,很喜欢我唧唧呱呱念书呢。”
李莫愁这话犹如飓风扫射一大片,凤姐探春湘云惜春,人人面有惭色。
贾母咳嗽一声道:“凤丫头,既是香菱出身甄家,咱们跟甄家是老亲,不能委屈了,她的份例比照云丫头,一起交给紫鹃丫头铺排。”
凤姐笑着应了,又问贾母:“潇湘馆是不是添补几个丫头婆子来?”
宝钗忙道:“这不劳凤丫头了,香菱原是咱们家的,不如……”
薛宝钗不如半天,恁没说出一个人来,她家丫头本来奇缺,不然也不会把香菱拉出来充数了。
李莫愁生怕薛宝钗趁机派人监督自己,束手束脚不好施为。因一福身,道:“方才宝姑娘也说了,潇湘馆仄逼得很,我一个人进来也嫌挤了,再者,我做奴婢这些年了,哪里就需要人服侍呢,且我目前身份未明,还是等老太太二奶奶替奴探访清白了,再说其余不迟。或者我记错了也不定呢!”
香菱一再拍打四全姑娘薛宝钗,黛玉不自觉心情愉悦了,笑道:“我这里大小丫头也有十几人,本就拥挤,再来个生人,别手蹩脚更加拥挤不堪了,就把春纤拨给香菱暂时使唤,紫鹃,你再挑个针线丫头补上春纤空缺。”
紫鹃即可答应了:“哎,春纤手底下好几个能干丫头,顶上来不是问题。”
春纤忙着上前认主,香菱答谢黛玉,又给紫鹃福身道恼,几个人唧唧呱呱,挤兑的薛宝钗几次开口都被堵住话题,气恼不已,水灵灵的杏仁眼,因为恼恨,生生瞪成四白色。
当晚,薛宝钗回了薛家小院子,将香菱身世说了,薛姨妈跌足悔恨:“早知她是甄家女,不如就给了你哥哥做原配,不强过那夏家百十倍呢,是你哥哥没吴福气啊!”
薛宝钗冷笑:“她就是甄家女,也是我薛家奴,哥哥愿意娶她做填房,原是她飞上枝头高攀了,怎说是哥哥没福气!”
薛姨妈闻言惊悚,伸手去捂薛宝钗嘴巴:“修要胡言,被那泼妇听见还不要闹翻天去。”
薛宝钗厉声道:“怕她怎的?她身为妇人,殴打女婿,辱骂婆婆,这样忤逆之人自然要休了她去再娶好的填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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