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莫钰最后被奶娘急急忙忙抱着走了,回去的时候还眼底含着泪,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突然那么凶。
稚龄的孩子当然不明白,这些日子掩藏在莫家平静表面的那些波涛汹涌,更不会察觉到,在莫铉出生后,府里下人对于他的态度那种微妙的转变。
可舒月朝却看得明白,更是体会的清楚。
本来,莫家只有莫钰一个小少爷,哪怕府里人知道,大太太不是不能生,大房迟早会有孩子,但是在独一无二的这个前提下,莫钰在这府里,是有着特殊地位的,尤其沈氏还爱极了这个小孙子,府里上下更是对莫钰格外不同,平日里莫钰屋子里要点什么,绝对都是最好的拿过去。
可如今,莫铉出生了。比起莫钰这个二房长子,当然是长子嫡孙的莫铉更加重要,这孩子哪怕才出生一个月,但注定是莫家将来的继承人——将来,这个孩子会拥有莫家所有的财富!
舒月朝便是早知道自己这边只是二房,将来莫飞景莫含章两兄弟分家他们也不可能全占了莫家的财产,可真真看到下人对莫铉那种诚惶诚恐的态度,府里什么好东西都往莫铉哪边送……她的心里,还是不可抑制地扭曲了。
前边说是简陋了的满月宴,却比她儿子当年的还要盛大许多。
莫铉一个孩子身上包裹的襁褓,就是进贡的贡锦。
莫铉这才一个多月,可是府里就开始给准备以后伺候的人了,现如今身边就有了两个大丫头了,这后边,是不是要跟她持平了?
最最叫舒月朝难受的是,这个孩子的出生,提醒了府里很多人,这个府里,孩子太少了!
除了莫钰,就只一个莫铉了。俞锦妍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孩子,那是因为丈夫不在,情有可原,可她呢,莫钰都四五岁了,她却再没开怀!
旁人会怎么看她?在背后一定会说她嫉妒不容人,没给莫飞景安排通房?自己不出来,也不给莫飞景安排通房,结果导致他子孙不旺?
舒月朝想到这点,心里就跟刀割一样,尤其如今莫飞景跟她冷战着,双方关系陷入了僵局,有些话,她连个述说的人都没有,心里的痛苦,实在难以承受。
所以莫钰稚语童言的说着要个弟弟的时候,舒月朝才会那么生气!
难道她和莫飞景是跟大房那么恩爱的一对夫妻吗?难道是她不想再生吗?可这么多年了,她就是没怀上,能怎么办呢?!
舒月朝想起莫飞景最近在书房收用的那个年轻丫头,长得清秀可人,莫飞景对她似乎是极为宠爱,更是恨得牙痒痒。
对莫含章的嫉妒,也越发浓烈起来。
凭什么自己就过得那么糟糕,莫含章却能抱着孩子,那么悠闲的散步,过得那么轻松?
同样是女人,凭什么她过得这么差?莫含章却那么好?
舒月朝越想越气,抬起脚,狠狠将散落在脚便得橘子踩了个扁,汁水四溢!
可没到晚上,更加雪上加霜的消息便传了来,收到门房送过来的信的时候,舒月朝当天晚上,在椅子上,生生做了一晚上……
伺候的下人开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第二天,消息传来,舒月朝的父亲,因为贪污受贿,已经被罢官下牢了。
旨意虽然还没下来,但是舒家,怕是要被抄家了!
这消息,就如热油里的一滴水,登时,整个莫府都炸开了……
俞锦妍在俞琮言那儿看到舒月朝父亲被发落的消息,老实说,还真有点幸灾乐祸的。舒月朝没少为难她,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看到对手倒霉,真的很难不高兴。
俞琮言瞧她笑得欢,止不住直摇头:“你们女人啊,这嫉恨起来,记恨心还真强!”
俞锦妍听得不入耳:“呸,怎么就只我们女人记恨心强?你们男人在朝堂上看对手不顺眼,还置人于死地呢你怎么不说?”
俞琮言挑高眉,摊开手:“得,算我说错!”不跟俞锦妍一并见识。
俞锦妍也就是开开玩笑,他都服软了,便也笑笑,手里拿起了那张邸报,心情止不住的轻快:“舒月朝实在太讨人厌了,而且这位舒大人,还真没冤枉他,在外为任知府,十几个的姨娘,这贪花好色的……啧啧,抄家竟然还抄出那么大一笔银子,不是贪污的,还能是怎么来的?!”邸报一扔,满脸都是嫌弃。
俞琮言也不很收拾,他桌子上这些邸报多得是,都是要发往各地去的。最近朝堂一片动乱,事情都挤在一块儿了,像舒月朝父亲这样因为贪腐被罢官免职的不在少数,抄家的更是数不枚举,眼下的,朝堂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俞锦妍见他脸色不很好,就闲扯些话题:“对了大哥,嫂子去哪儿了?斐哥儿也没见到?”
俞琮言淡淡道:“去陶家了,岳父被罢官,官邸是不能住了,陶家前儿在西城买了栋宅子,如今忙着整顿收拾,搬家呢,你嫂子回去刚好陪着老夫人!”
说起这个,俞锦妍止不住也是叹口气,不过还是打起精神:“陶老大人只是被罢官,几位陶家大哥也没什么大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官邸那儿,搬出来也就搬出来了。”
俞琮言面色有些不好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要不是那些个处处跟太子过不去的,岳父何必……”越说越气,干脆不说了,只道,“不说这些了,你呢,我让你问莫含章的那些事,你问了吧?”
俞锦妍忙从袖子里掏出本本子来递给俞琮言:“你交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