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昏过去,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总不能真的看着儿子把女儿开除出宗谱吧,这一来,女儿也就不要活了——若不是犯了大错,无缘无故如何能家族都容不下了?回头夫家还能容得了她?
再不争气也是自己女儿,害的又是外人的媳妇,沈氏如何舍得看着莫流采不幸?
可她,也是真拿捏不住自己的大儿子。
沈氏早是瞧明白了的,自己的大儿子,早不是当年对自己孺慕非常,孝顺听话百依百顺的老大了,人现在有妻有子,自有自己的小家,要说排行,首先自然是他那媳妇孩子,再接着便是那官场仕途,后面海伦不轮得到自己,还是两说。
身上掉下来的肉,到了今日,自己反而靠了后,沈氏心底自然是不甘心了,可再不甘心,那又能怎么样呢?儿大不由娘,到底是亲生骨肉,自己和老二以后还得靠着这儿子呢,难道还真要玉石俱焚去衙门告他个忤逆不孝?——便是她真能豁出去一切不要去告了,细数数,真要算的她儿子忤逆的事却也没有,不过是看不得她作践儿媳罢了——这却是她再怎么舔着脸,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出口的。
沈氏几番无奈,最后,也只好慢慢收敛起了自己,说穿了,就是已经叫自己儿子折腾怕了,知道折腾不过人家,认输了。
索性俞锦妍也没立刻就把人逼到了绝路上去,对莫飞景却还是多有看重,几次三番说了以后定要拉拔弟弟,平日兄弟感情也算不错。前头是打了好几闷棍,这边又是几个甜枣,沈氏满肚子的脾气都被打没了,看着日子还算过得去,只好捏着鼻子把那满腹的不甘心都给咽了回去。
可谁又知道,她不好意思跟女儿承认大儿子现在凡事以妻儿为先,其他人都放了两边,这一回头,不了解情况的莫流采就往了大儿子的逆鳞上撞,做事不仅动作快,而且还狠,瞧瞧大媳妇那张脸,说是毁了也差不多了,还没眼色的火上浇油,惹得大儿子发话要把她驱逐出宗谱……
沈氏彻底没了办法,只能装着昏过去,只盼着能拖得一时便是一时了。
只是,她却是低估了自己女儿的愚蠢的程度。
看到沈氏晕倒过去,莫飞景莫含章俞锦妍等人不过怔愣一刻,很快就都心里有了数,眉头微微一皱,也就叫了人把沈氏抬起放在椅子上休息,倒是不见多紧张。
莫流采不明所以,却是哭喊着上前抓住了沈氏的胳膊就是大哭起来:“母亲,母亲,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一边死死用力掐着沈氏的人中,一边只叫着快去请大夫。
俞锦妍叫她那尖利的声音刺得耳膜都疼了,满是不快地在那里锁着眉。
莫流采见状,只当他们没把沈氏当回事,气哭道:“大哥,二哥,母亲都昏过去了,你们还这么不紧不慢,你们还把母亲放在心里吗?你们、你们好狠的心!”
莫飞景瞧着这样的妹妹,已经是无力再说什么了,瞄眼还自“昏迷”的沈氏,叹息道:“来人啊,把老夫人送回屋子休息,再去请大夫来。”
莫流采抹着眼泪看着下人背起沈氏,焦急地就要跟上去。却听得俞锦妍一声冷笑,喝道:“母亲不舒服自回去休息,你这又是往哪儿走?!”沈氏心底发急,莫流采要不跟着她一块儿走,她还昏迷做什么?想要起来,背着她的仆妇已然在俞锦妍的呵斥下快速离开,她又不好马上说“醒过来”,只能记在心底,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莫飞景身上。
莫流采脚下一顿,好半天都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大哥,莫飞景胸口堵着口气,急道:“大哥……”
可俞锦妍又哪是他劝得动的?俞锦妍一边叫人送沈氏回去,一边却是疾言对着莫流采道:“你当母亲是被谁气得昏过去的?你倒还有脸在这里指责我们?有你这样的妹妹,当真是我前世不修做下的,我却是不能再忍了,你收拾收拾,自跟着张家的人滚出去,日后这府里,你也再不用来了,我莫家,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莫流采哪里肯,哭闹着:“大哥你好狠的心,我是你亲妹妹,你却只凭着句怀疑就不认我?好,你不认我就罢了,我还有二哥母亲,我也是这家的人,你凭什么不准我来,还要逐我出宗谱?!”
俞锦妍只是把身子往那椅背上一靠,冷笑道:“凭什么?但凭我是这一家之主,还不够吗?!”
莫流采原还以为俞锦妍不过说说恐吓自己,还要嘴硬,莫飞景却是突然上前苦苦哀求道:“大哥,小妹做错事是该罚,你要怪要骂要打我绝无二话,可到底我们只这么一个妹妹,还请大哥看在父亲母亲的份上,从轻发落,驱逐出宗谱这惩罚,实在太重了!”
俞锦妍就那么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浑身冷厉,莫飞景开始还强撑着,到最后,止不住还是心虚地移开了眼神,俞锦妍便轻笑起来:“太重?二弟啊,小妹做出这样的事,你还说我不该把她赶出宗谱,那你说,我该怎么惩罚她,才算得体合宜呢?”挑着眉,“骂一顿?说一通?打是肯定不行了,人都出嫁了,冠着张家的姓,可不是我们家的人了,不能动手。那是怎么样?先让她滚回婆家去,等过个一两年的,这事就算完了?她再接着回来这府里,摆着她姑奶奶的款儿,回头想对你嫂子怎么的就怎么的,想下药就下药,想摆脸色就摆脸色?再顺便给我儿子脸色看,对我耍心眼子?”瞧莫飞景已然是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