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矛盾,闹到了今天你死我活的地步,那也绝不是一天两天能积攒下来的。
俞老爷子的一生纵横疆场,立下偌大的军功,为自家挣来了一个显要的爵位,可以说,作为一个武将,他已经达到了巅峰。从这点来说,他无疑是成功的。
可惜,作为一个家主,他却又是完全失败的。
俞琮言兄妹的父亲俞霖,才华横溢精明强干,从科举出身一步步位极人臣,将俞家发扬光大,按理说,有这样一个儿子,当爹的做梦都该笑醒了,可事实上,俞老爷子虽然看重长子,也欣慰长子取得的成绩,可到底,子不肖父,自己一个武官,结果长子却走了文官的路子,俞老爷子多多少少,就更偏心了擅长武学的庶出二子俞宵——哪怕俞老爷子并无此意,可是他的偏心,却直接导致了俞宵野心的膨胀。
都是老爷子的儿子,老爷子明明也更喜欢我,凭什么府里的爵位只能由你继承呢?
贪念产生之后便是勃勃的恶念。俞霖还在世时,俞宵就小手段不断,不过他跟俞霖的差距太大,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俞霖念着老爷子的嘱托就没下狠手,等到俞霖英年早逝,临走前特意托付了朋友好好照顾俞琮言兄妹,因此那会儿俞宵虽然上蹿下跳暗地里对俞琮言动了好几次手,俞琮言兄妹到底是没什么大碍。
只是这仇怨,结的就更深了。
俞琮言又不是圣人,虽然外表如仙人一般,可俞琮言内地里却最是有仇报仇的,袭爵有了能力之后,他租的第一件事就是私下动了手脚,让俞宵的官职连降两级,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平日里更是明里暗里的打压,根本没给俞宵出头的机会……
只是说到底,因为一直都很轻松化解了俞宵的小动作,并没有受到大的伤害,俞琮言到底是轻忽了这个二叔,哪怕知道了对方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家的爵位,哪怕知道了人在背后努力巴结上面,可是对人太轻视,对自己太自信,最后,到底是让俞斐这个孩子受到了伤害……
俞琮言想得很简单:想动手害我的孩子?那我就叫你也尝一尝什么叫丧子之痛!这就是所谓一报还一报,很公平不是?
当然了,这只是他们伤害俞斐的代价,一次次动到他头上,还真当他好欺负了?他的怒火,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此时在衙门里对着俞默言的尸体眼中含泪的痛苦至极的俞宵还不知道他的悲剧才刚刚开始,在痛苦之后,拉着差役却是撕心裂肺般的闹起来:“是谁,是谁害死了我儿?到底是谁,害死了我儿?!”
差役不过是最低等的吏,对着俞宵这样有官身又有背景的哪敢反抗,被俞宵擒住的胳膊都被捏得发疼了他也不敢表现出来,战战兢兢地苦笑道:“俞大人,您这么问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俞公子自今儿早上被发现就宋来这里了,小的就是在这里顶个看守的职务,其他的事,是真不知道啊!”
俞宵此刻却是没有了理智,他满脑子就是自己的儿子死了,那一定要抓住凶手,给儿子报仇,差役说不知道,他当下就暴吼起来:“你是顺天府的人,我儿子莫名被人害死,你们顺天府的人还敢说不知道凶手是谁?你们就是这么管理京城治安的吗?你们府尹呢?我要见你们府尹!”
顺天府尹郑志远对着激动暴怒的俞宵,却是很能理解,都是一把年纪的人,谁家没个儿子?别管是谁,儿子死了,那都得痛苦地发疯,更不要说死得还是有出息的长子——人还是被害死的!郑志远想到死去的俞默言身上那些青紫的痕迹,看着俞宵的眼神里,便又更多了几分同情。
他好言劝着:“俞大人,你的丧子之痛,我很能理解,只是从案发到如今,我们现在才是初步掌握一些情况,很多事还没来得及去抓,去查,你现在问起这凶手是谁,我实在不好答复你。”看俞宵激动的又要说话,郑志远忙忙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了人手去查,一旦有消息,我定不会隐瞒,可好?”
俞宵还不满意:“那得查到什么时候?”只要一想到害死自己儿子的人还自逍遥法外,俞宵心里就跟刀割一样,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郑志远却是严肃了面容道:“这俞大人你可以放心。”冷笑一声,“在天子脚下犯案,还敢对大家公子动手,简直是无法无天。此事我已上达天听,不单只顺天府,更有九城兵马司都一同协助来查办此案,一定会很快给俞大人一个交代!”
俞默言到底不比平头百姓,又是无故被杀,此事郑志远相瞒都瞒不住,自有御史上报上去。作为顺天府尹,辖下发生如此恶劣性质的杀人案件,郑志远在朝中受到的责难和压力可不知道一点两点,上命九城兵马司协助调查,更是将郑志远的脸面扫到了地上——此时对于这个凶手,郑志远只有比俞宵更痛恨的。
“俞大人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郑志远咬着牙跟,“本官定会将这匪徒缉拿归案,重重惩戒,以告慰令公子在天之灵!”
当然,为了找到这个凶手,有些问题,还是要问一问俞家人的。
“俞大公子平日可有交恶的人?”
“平日可有与谁起过争执?”
“有过利益纠葛的人吗?”
“会有谁想要谋害大公子吗?”
“大公子平日跟谁来往比较多?比较密切?”
诸如此类的问题下去,很快,就有些人名浮现在了众人眼前。再有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