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锦妍决心要广开盛宴庆贺此次升迁,虽说张扬了些,怕少不得会被一些人背后议论小人得志便轻狂,实际上,却是不得不为之。
这半年来,她实在太打眼了。
都不用俞琮言提醒的,她先是武职转文职,入了詹士府,才多久啊,就进大内做了御前侍卫,御前侍卫的腰刀才捏手里呢,马上又要升迁了……
这速度,怎不惹人侧目?
尤其他还有个晋阳侯的“大舅兄”,貌似太子对他也挺青眼,围场上又是为了救三皇子才给弄成重伤的……种种种种加一起,现在却是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俞锦妍这个“莫家的晚辈”。
太多人的关注,就意味着身边有更多人在研究你的一举一动,再深的秘密,也禁不住人深挖,俞锦妍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最大的秘密叫人察觉了,那后果……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俞锦妍也不敢冒这个险。
可是她的高调已然不可更改,面对眼前的情况,又该怎么办?
俞锦妍想到了自污。
有能力有本事又如何?在官场上,更要看的,是你会不会做人。俞锦妍哪怕英勇盖世,如此一个小小的升迁,就迫不及待广开宴席的大宴宾客,落在有心人眼里,那就是年少轻狂,心思不深,缺少沉稳。这样的性子,便是再能干,在官场上也走不远——相信,这场宴会一开,很多原本想要拉拢他的人,都要打退堂鼓了。
俞锦妍甚至在太子的人跟前也装了傻,只说自己广开宴席引人侧目,只是为了庆贺败落许久的莫家再回到人前,是为了让京里人知道他莫家又起来了!——这还是俞琮言提醒她的。上位者倚重谋臣,要用他们的计谋,可往往却又防备着这些人。俞琮言已然是太子门下第一谋臣,俞锦妍若再表现的聪明精干,完美无瑕,太子未必会对他们放心。甚至为了制衡,很有可能将俞锦妍放在一边。
“便是你万般才干,再适合掌军,为了防备你跟我串联,形成一党,将来制肘,太子一定会先找到你的弱点,然后才能对你放心重用。”俞琮言说这话的时候略带着些无奈,“为人臣下,有些事该装傻的却还要装傻。你若有勇无谋,太子用的,会更放心!”
果然,对着太子派来的人说完了这话,当天太子就有派了人来传话,只说宴会当天,他可能会来!
单这可能两个字,已经足够让莫家上下全都为之欢欣鼓舞。
莫飞景激动地眼泛红光,赶忙让人去各家传话:“去告诉人,宴会当天,太子殿下可能也要来!”想想,自家派出去送请帖的人装着若无其事说出这番话,那些接帖子的人家,该有多震惊?!沉寂了那么多年的莫府,再出现在人前,便是一鸣惊人啊!
莫飞景光想到那个画面,就止不住兴奋地身子发颤:“天啊,我是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吗?真的吗?大哥,你真厉害!”
俞锦妍却是把人拦了下来,不许他们乱说话:“太子只说了有可能来,万一到时候没来呢?现在把话说死了,到时候太子殿下要是没来,我们的脸面可就叫人踩脚底下了。什么都别说,到时候没来就没来,要是来了,意外之喜,不是更叫人印象深刻?”
现在莫飞景对这个大哥正服气呢,别说俞锦妍说的有道理,便是俞锦妍把黑的说成白的,他也会赞同的,当即忙点头道:“还是大哥你想得周全,是我糊涂,是我糊涂了!”
俞锦妍看着他那谄媚得样子,又是不屑又是好笑,淡淡的,甚至还有些自豪,这可都是因为自己得到的成绩,才叫这个男人如此这般的折服呢。
莫含章当年,怕也没有得到他兄弟这样诚心的崇敬吧!
当然,得意归得意,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的:“你别以为官场上容易了,这次我是立了功,可要不是有侯爷在,帮我在太子跟前说情,天下那么多武艺高强的人,太子凭什么就器重我?还这么我面子?可见这人脉关系,在朝堂上有多重要!以后你给我警醒点,再敢对你嫂子不敬……”她浓眉一竖,狠狠瞪了莫飞景。
莫飞景三指并拢向天,那是赌咒发誓:“大哥,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以后,我一定把嫂子供起来,当菩萨一样好不好?”也不等俞锦妍接着说,自己就先保证了,“还有母亲那里,我也一定帮着说话,再不让母亲为难嫂子了,可好?”
俞锦妍这才罢了:“你记得你说的话才好。”
当然,棒子打完了,还是要给个甜枣的,俞锦妍看莫飞景那心痒痒的样子,多少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对了,你不是有朋友要来?到时候倒是可以叫上你知心的,便是不能往太子殿下跟前凑,能看见殿下,也是你的体面。”
莫飞景心里头正想着这个呢,还在为难该怎么跟俞锦妍说才好,毕竟他那些朋友都是白身一个,无官无职的,便是家里的背景也不很雄厚,之前太子不说来请了也就请了,无非多几个座位,如今却是不好开口。偏他又舍不得在朋友面前露脸炫耀的机会,只是为难踌躇,这会儿俞锦妍主动开口,他焉有不喜出望外的!当下喜的是眉飞色舞,对着俞锦妍,别提多恭敬感谢了:“大哥,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上前还要拉着俞锦妍的手感叹一番,俞锦妍却是一把推开了他,呸了一声:“好好大男儿,做什么小女儿形状。你是我弟弟,我还能不对你好?”勉力说完这一句,心里到底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