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一笑突然杀到,甫一现身便以绝世轻功和“寒冰绵掌”连伤七八人,蒙古一方登时阵脚大乱。原本适才若非玄冥二老舍身相救,忽必烈已落入小宝之手,一干蒙古军士目睹自家王爷麾下最顶尖的两大高手,与那面容污秽的少年道童交手只一个回合,便似乎力有不逮,落了下风,已然大为震惊。此时忽见明教四*王之一的“青翼蝠王”恍若神兵天降,有如鬼魅变形,心中惊骇愈甚。
玄冥二老名震江湖数十年,没想到以二敌一,交手一招便吃了亏,心下又羞又怒。俩老贼很想找回面子,心里思量一番,委实没有半分胜算,又想忽必烈的安危毕竟才是头等大事,是以满含怨毒的瞪了小宝几眼,终究不敢贸然行事,一左一右紧紧守在忽必烈身旁,寸步不离。
苦头陀范遥正与小宝对峙,亦是不敢有丝毫分神,因此神箭八雄立时张弓搭箭,齐齐对准了韦一笑。青翼蝠王一生行事稀奇古怪,胆大妄为,有时甚至视生死如同儿戏,今日他一出场便威慑敌胆,大大露脸,心下颇为得意。此刻明知神箭八雄个个均是万中无一的神箭手,却偏偏瞥都不瞥一眼,径自参见张三丰,当真将蒙古众高手视若无物。他一言甫毕,玄冥二老、神箭八雄,以及蒙古众军士已然气得人人脸色发青,忽听得东边屋角上一人长笑道:“韦蝠王,杨左使到了没有?”
来人声音洪亮,苍劲豪迈,正是“白眉鹰王”殷天正。韦一笑尚未回答,杨逍的笑声已在西边屋角上响起,朗声道:“鹰王,毕竟是你老当益壮,先到了一步。”二人长笑声中,一起从屋角纵身跃下。
张三丰起身含笑相迎,杨逍和殷天正连忙抢先行礼——殷天正虽是张翠山的岳父,但此刻再见张三丰,仍是一如从前,持晚辈之礼。顷刻间,明教三大高手相继现身,忽必烈等人的脸色顿显凝重,均想明教三*王既已现身,说不定大队人马随后即至。尤其是那龙教主倘若亲自到来,今日之事必难善了。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某个无耻穿越男的“赫赫凶名”早已远播四海,天下尽知,忽必烈和玄冥二老不由得暗觉心慌,向大殿门外不住张望,殊不知令他们暗自惊惧的那个家伙假扮道童,已连胜数阵,正冷眼旁观,偷偷奸笑不已。
小宝眼见教内兄弟到了,心中暗喜,却不忘偷眼察看范遥的神情变化。只见范遥狰狞丑恶的脸上虽然毫无变化,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却已不知不觉十指紧攥,显然见了昔日故人,尤其是金兰结拜的杨逍,心中激动难捺。
忽必烈一代枭雄,终非常人,片刻间已然心神平定,一挥手,众蒙古军士轰然齐喝,各执兵刃,结成阵势围上前来。这班草原恶狼正欲发难,真武大殿四周的窗门突然齐开,只见明教烈火旗与洪水旗的数百名教众,各自手执水龙火铳对准了一干蒙古军士。跟着两百名锐金旗教众自同伴头顶上方纵身跃入殿内,标枪硬弩,摆开架势,人人彪悍矫健,杀气十足,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放手杀敌。
这下情势陡然逆转,忽必烈顿时神色剧变,蒙古军士立刻围成一圈,收缩阵型,转攻为守,将忽必烈几人围在了中间。便在此时,只听殿外又有一人高呼道:“明教游行散人彭莹玉、说不得、周颠、冷谦、张中,率五行旗救援来迟,还望张真人莫怪!”说话间,五散人自殿外分别跃入,武当派众弟子登时喜形于色,忍不住振臂欢呼。
明教强援已至,兵强马壮,人数大大占优,此时蒙古人反倒成了瓮中之鳖,性命堪忧。张三丰微笑颔首,说道:“诸位高义,大驾同临,远来辛苦,老道不胜惶恐。”说着向明教群豪打了个稽首。
杨逍道:“张真人德高望重,武林北斗,今日遭受奸人暗算,我等闻讯而来,实属份内之事。敝教龙教主与贵派的张无忌张公子情同手足,又曾得张真人亲自指教,早已再三叮嘱咱们这些做属下的时刻关注武当派的安危。今日我等救援来迟,险些令武当蒙难,实是难辞其咎,事后还要向教主领罪。武当派与明教同气连枝,张真人切莫如此见外。本教与鞑子结怨已有数十年,既然撞见了,必定要大打一架。张真人,请你暂且袖手旁观,瞧明教上下,如何跟这群无耻卑鄙的胡虏一较高低。”
小宝听得暗自好笑,心道杨左使这话听着漂亮,然则当下这般情形倘若双方开打,忽必烈能保住小命已属万幸,何来一较高低之说?
忽必烈眼见明教高手云集,敌众我寡,心中愈发恼怒。不由得狠狠横了小宝一眼,暗骂全是这小道童坏了大事。他暗中谋划已久,好不容易偷袭暗算,将张三丰打得重伤,这是千载难逢,绝无二次的良机,但眼下看来,一切已成泡影。忽必烈心中实在不甘,冷笑道:“江湖上传言武当乃是名门正派,岂知耳闻不如目见!原来武当派暗中与魔教勾结,全仗魔教撑腰,本门之力可说不值一晒!”
他话音方落,陡然间一阵狂笑响起。这笑声瞬间似已充满真武大殿每一处角落,蒙古一方两百余人除了玄冥二老和范遥之外,余者无不心旌摇曳,神志剧震,顷刻间乒零乓啷之声不绝,过半蒙古军士竟是不由自主兵刃脱手。
那笑声一起,忽必烈登时便觉心跳有如擂鼓,脑海中如有刀砍斧剁,刹那间几欲晕厥,幸亏玄冥二老在旁,各伸单掌按住他的背心,以浑厚内力护其心脉,驱除了心头的烦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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