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西镜直视着昶夜,“如果你觉得我不够乖,大可以直接杀了我。但若是你舍不得,不如听听我要说什么。”
昶夜冷哼了一声,“舍不得?”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没错,我是舍不得。不过正是这舍不得常常让我对你生起杀意。你这是自掘坟墓你知道吗?”
“我知道,师父你这么完美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有弱点。如果你想要的不是我和你在一起,那么杀了我也可以。但是,可不可以在杀了顾景之之后不要让源夕無当皇帝?”
“这件事不由我决定。源夕無是源家的家主,夺得天下之后,他理所当然会当上皇帝。”昶夜松了手蹙眉道,“他当上皇帝有何不好,这位置十年前就该是他的了。若不是阴差阳错,也不会是——”昶夜忽然打住低头看着夏西镜。
两人都沉默着看着彼此。夏西镜心下有些震惊,昶夜平时说话做事很是滴水不漏,没想到今日竟一时间失了言。十年前正好是源夕無出家的时候,这两件事情定然有所关联。
良久,夏西镜缓缓开口道,“其实我觉得你比任何人都适合去当一个皇帝。”
“为什么?”
“顾景之太过痴情,所以极易被人利用。而源夕無志不在此。只有你,师父。只有你可以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隐藏起来,做着在其位该做的事情。”
“换句话说,你觉得我足够冷血无情,对自己也够狠。”
“是。”夏西镜缓缓伸出手来覆在昶夜的脸上,“你连另一个自己都肯那样费尽心力地杀掉,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若这天下是你的,那么今后你想要的一切不也都是你的?为什么要让源夕無
去当那个皇帝?”
“可是你的心永远都不是我的。”昶夜低头看着她,“不过你说的不错,万里江山不重要。重要的是到那个时候什么都是我的。如果我想要你的心,我就把它挖出来。你说如何?”
夏西镜笑了笑,“随你,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昶夜伸手揉了揉夏西镜的头发。她伸了个懒腰,翻身倒进了被窝里。昶夜也回身走向自己的床榻,一夜无话。
翌日,早朝下来,大臣们便一路上议论纷纷。今日皇上忽然提起要为将士们打造新的盔甲刀兵,大有厉兵秣马的架势。他们心下都犯着嘀咕,莫不是皇上已经按捺不住,打算趁九黎政局还未稳定的时候一举将他拿下?
若这事儿是真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这笔开销实在是大。新的装备需要用精铁制成,耗费巨大。于是皇上决定动用国库的库银,而且一动就是一大半。这让大臣们颇为忧心。
若是打起仗来也算是拥在刀刃上,若没打仗,这似乎就有些平白浪费了。
还有另一件事,皇上忽然之间宣布御前带刀侍卫其实是龙婕妤失散多年的亲哥哥。这让朝中大臣颇为吃惊。他们从前都以为这玉都统是那水性杨花的龙婕妤的姘头,没想到摇身一变竟成了皇上的小舅子。
重要的是,皇上还信了。说明此事确实不假。但最让他们头疼的是,这位玉都统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平白就被加封为二品大员,掌管城中禁卫军。
这可是个关键职位,皇上就这么贸然安排了一个外戚来担当,可见对那位婕妤宠幸之盛。长此以往,这位婕妤再冒出些什么亲戚来,朝中岂不是要乱套了?大臣们一边下朝一边就嘀咕起来。
很快这些前朝的嘀咕就传入了后宫。一时间宫中有些暗潮涌动。
这些事夏西镜都是知道的,却还无暇顾及。因为她最近完成了任务,所以就要正式见到源家的内部人员了。这让夏西镜颇为激动。
晚上昶夜替她梳好了头,又换了身劲装,两人便连夜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