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奕真人在戏中,自然不会知道身后的梁清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表演得如何。
待到导演喊了一声“卡”,他才回过身来。
他回过身向着梁清走去的时候,刚好就和急着去看镜头的导演擦肩而过,然后走到了梁清的前面。
梁清缓缓地抬起了头,竟然那么突然地流下了眼泪。
他擦去眼泪,动作忙乱而笨拙,似乎是觉得流眼泪丢人,然后他茫然问费奕真:“结束了吗?”
费奕真笑道:“完了。”
梁清还是第一次从这么近的距离的看费奕真做燕鹤王的打扮。
他觉得那个打扮真是好看,费奕真简直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虽然平时也很好看,但只有穿着这身衣服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怎么会那样好看,好看到他眼睛都开始酸涩。
费奕真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梁清就问:“我演的怎么样?没有很奇怪吧?”
费奕真其实并没有完整看到他的演出,但是根据他了解到的部分和众人的反应感觉了一下,他对着梁清笑说道:“很棒!”
梁清顿时笑了起来,笑意从眼睛开始晕染开,灿烂到让人觉得灼眼。
他们一起过去看了正在回放的镜头,在看到地面上那个破布娃娃一样的自己时,梁清简直不能相信里面的那个是自己。
如此熟悉......又陌生。
“非常好。”导演难得这样坦率地夸奖道。
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了费奕真在明王大石窟的最后一场戏。
这场戏直接就是燕鹤王的死亡一幕。当年的燕鹤王人气非常高,主要就是因为在这一场里面赚了许多人的眼泪。
费奕真在接下这一场的时候,就已经想了很多次最后要如何演绎这一幕,演绎燕鹤王这个复杂的人物最后的结局。
这个剧情是出现在主角一行围攻并重伤了湮神王,随之因为发现鬼巫的所在而离开之后。重伤的湮神王抬起头,就看见燕鹤王的出现。
他以为是燕鹤王引开了众人,开口说道:“你来了。”
燕鹤王说道:“我来了。”
摄像机的镜头对了燕鹤王苍白而精致的脸——费奕真的最后一场,妆画得格外浓重,却又不留痕迹。
湮神王说道:“扶我起来。”
然后他听到嗤的一声,低下头,看见了一把匕首贯穿了自己的胸口。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燕鹤王,说道:“燕鹤.....你——”
他笑得惨淡:“你这次......是为了谁?”
燕鹤王说道:“为了我自己。”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的燕鹤儿?”湮神王用尖利的,充满了刻骨恨意和怨毒的眼神看着燕鹤王。
“以一个不能说的身份,顶着一个长不大的身躯,呆在这样一个日渐腐朽的王国?”燕鹤王轻轻地笑了一声,“不,父亲,我要从你那里获得解脱。神王教已经不需要像你这样疯狂,自私,连自己的儿女都可以毫不犹豫下手的君王了。请你安息吧,带着你那些罪孽和秘密,回到神的怀抱。”
“每一次!每一次!”湮神王怨毒地说道,“大公主和二公主的尸骨还未腐朽,燕鹤儿你已经忘了背叛本座的下场了吗!?”
燕鹤王张开手臂,展露出那已经成年许久,却还依旧呈现孩童模样的身躯,轻轻咳嗽道:“你还能给我怎么样的下场?父亲,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总是分不清,你的时代已经落幕了。”
燕鹤王抓住挂在脖子上的香囊,轻轻说道:“你看,两位姐姐和我,都在看着你的下场呢。”
湮神王看着那个香囊,半晌,才猛然激动问道:“那里面,是大公主还是二公主的骨灰!?”
“是被您亲口让人杀死的,您亲生孩子们的骨灰啊。”
湮神王说道:“你把它拿来,我要看看。”
燕鹤王犹豫了一下,然后拿下了香囊。他走近了湮神王,然后一抬头,就见一道金光射向了自己的胸口,直接穿透了那繁复的衣袍和瘦弱的胸膛。
血溅了出来,染红了那来自中原的锦绣华服,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惊愕。
湮神王说道:“我的燕鹤儿,你怎么学不乖?你早该知道......背叛本座的下场。”
燕鹤王倒在地上,却试图去抓住那掉在身后不远处的荷包,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够到。他的神色悲伤又绝望。
湮神王还在说话:“眼看就要是你三十岁的生日了,你长得最像你母亲了,我怎么能让你随着时光慢慢苍老,变成了一个粗犷而丑陋的男人呢?你还是就这样,保持着少年的模样,跟着本座一起走吧。你很快就会见到你的母亲,和两个姐姐了。”
湮神王强行催功,发出了一声闷哼,却见燕鹤王死死抓住了那个荷包。
两人都是致命重伤,却依旧垂死争斗,燕鹤王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断,终于让湮神王挖出了那个荷包。
湮神王把那个荷包撕破,随手一撒,却见两人的头上扬起了一阵白色的飞灰。
燕鹤儿的耳边出现了幻听。
——燕鹤儿,燕鹤儿,我做的花环好不好看?
——燕鹤儿,燕鹤儿,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燕鹤儿,你为什么都不长高啊?那样子我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来娶我啊?
——燕鹤儿,为什么你都没有长大?
——燕鹤儿,我要嫁给哈达尔木赤了,你快点长大啊!!
——燕鹤儿,有个中原人送我花呢,还说我漂亮。燕鹤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