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算家的正在浆洗金穗的衣裳,不知她什么毛病,明明下面有浆洗上的小丫鬟和婆子,她非要亲自洗金穗的衣裳,说是怕旁人把金穗的好绸缎衣裳给洗粗糙了。
这会儿,薛大算家的双手从冒白气的井水里拿出来,行完礼后,随便在身上搪了搪,双手交叉塞在袖筒里,微微瑟缩着肩膀。
“薛大算家的,我是来找件衣裳的。”金穗把暖烘烘的手炉塞给薛大算家的,没有接她方才的恭维话。
薛大算家的一阵心暖,又是觉得有体面,又是觉得心酸——这么可人疼的姑娘就要嫁走了,黄老爹又没有娶妻的迹象,她们内宅里的媳妇婆子们日子没有主母压着,到时候说不得要乱起来。而且看金穗对黄老爹的孝顺程度,是不会把他们这些人作为陪房带走的。
好在他们家有个月婵争气,能继续跟着金穗过舒坦日子。
金穗不知薛大算家的就这么瞬息的功夫脑子里转了十八道弯,说道:“我记得给爷爷做了件新xiè_yī,你晓得的,是那匹杭绸的料子,做xiè_yī穿着最舒服。却不晓得放哪儿去了,想着许是我混忘了,已经送去给了爷爷。问了前院伺候的小厮,说是没找见,怕是昨儿的穿了,今儿的送来洗。我怕你们老太爷说我记性差,不敢去问爷爷,只有来你这儿瞧瞧了。”
薛大算家的哪里认得出什么杭绸、苏绸的,忙道:“昨天换下的衣裳都在这里了,刚烧了热水,还没洗,姑娘且瞧瞧。”说着,喊了一个专门负责洗黄老爹衣物的婆子把黄老爹换下的衣物拿过来。
金穗细细翻检,的确是她做的xiè_yī,自从她在女学堂颇学了些简单的针线后,黄老爹的xiè_yī都是金穗给做的,全是净板没绣花的,但金穗认得自己的针脚,只闻见衣裳上有些微汗味,没有血迹,衣裳也没有清洗过的痕迹,金穗便确定昨天黄老爹真没有受伤。
她深深地舒口气,吓死她了,就怕黄老爹受了伤,还在她面前强装欢颜,金穗眼眶不由地有些湿润,握着xiè_yī的手紧了紧,等平复了情绪,这才站起身笑道:“果真是这件,看绸子便晓得了。”
薛大算家的忙把手炉在自己身上蹭了蹭,递给金穗,一叠声道:“我的姑奶奶哟,赶紧回房暖着吧,冻着了可怎么好?”
晓烟吐槽道:“薛婶子,好啊,咱们姑娘还没出嫁呢,你就叫姑奶奶啦!”
惹得薛大算家的朝她瞪眼,没大没小。
金穗听两人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嬉笑欢闹,她的心情也变得欢快。接着,她去清点府中花名册,发现府中和姚府送来的侍卫一个人没少,不禁道,难道是我想多了?
但直觉上,她还是认为那天晚上巷子里发生的事是针对黄老爹的,哪里就那么巧了,黄老爹从那条巷子回府近,那条巷子就恰好发生了人命案子?
要说黑帮火拼更没可能了,锦官城有姚府这个地头蛇在,还是走白道的,黑道的除了后来冒尖的藏宝赌坊,还真没黑帮敢在锦官城的地界上打架斗殴。
即便真有刺杀,那说明,黄老爹这边赢了。金穗得出这个与事实真相相差无几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