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空间并不大,里面层叠堆放两只木盒子,一大一小。两盒子周围放了樟脑丸和石灰。
金穗费劲地蹲下,依次抱出两个木盒子,下面那个大的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沉,虽然她自己掂量并没有多重。
拿桌上的干抹布拂了拂盒子上层层叠叠的积灰,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盒子,听到石头帘子哗啦一声,吓得她一个趔趄。
“穗娘儿,你在哪儿?”黄老爹焦虑的声音传了进来。
金穗口中慌忙答:“爷爷,我在这儿。”
黄老爹顾不上什么公公儿媳的忌讳,脚步有些急地冲了进来:“穗娘儿,你咋到里面来了?你娘从不让人进来的!”
金穗放回俩木盒子,扶着桌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腿上麻木,有些忐忑地回身道:“爷爷,我找不见玉佩,看见内间的门没上锁,就闯了进来……”
她仔细打量黄老爹的神色,不见他惊讶,倒是慌张居多,看来黄老爹早先已经进来过这里了。她微微松了口气,若黄老爹压根不知道实验室的事,她还真不好主动提起。
而黄老爹的话透出一个信息,这个隐蔽的实验室是席氏的。
黄老爹面带惶色,有点发白:“你咋进了这儿来?快过来!”说着,就去拉她。
金穗见他面上实打实的惊慌,她便伸出手握上黄老爹的大手,故作好奇地道:“爷爷,爹娘房里咋会有这稀奇的房间?我往前都不晓得,还是第一次进来呢!”
黄老爹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抱着她出了内隔间,手上还不忘提了那灯笼。
“穗娘儿,这是你娘的秘密,可莫对人家说,要是有人晓得咱家还有这间屋子,爷爷和你会吃官司!还有啊,那屋子很危险,你以后不要进去了,晓得吗?”黄老爹小声贴着金穗的耳朵说道,从缝隙里瞧了瞧窗外,灶房里的灯还亮着,隐约看得到翠眉和珍眉的身影。
金穗学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带了点紧张地道:“我记得了,爷爷。往前娘也说过,我只是一时好奇才进去瞧了瞧。”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不会告诉人家的。”
黄老爹摸了摸她的小辫,欣慰地笑了笑,又摸了把门锁将内隔间上了锁,又锁上外面的门,对金穗道:“左右那玉佩还在里面,你又不急着戴,还是等你身体好些再进去找。”
金穗点点头,今晚费了体力和脑力,她着实累着了,摸了摸有些发凉的脸蛋,依偎着黄老爹说:“爷爷,我走不动了。我想睡觉。”她下午睡得多了,这时候哪儿还睡得着?只是想理理今日的震惊罢了。
黄老爹睇着她的脸笑起来:“看你,弄成了花猫脸。我让翠眉打热水来,你洗洗再睡吧。”
“爷爷,你不准笑我!”金穗撒娇不依,手伸直去够他胡子,揪了一把,眼神明亮地望着他,大有他再笑,她就拉扯的架势。
黄老爹阴郁的心情如拨开了云雾,脸上笑出褶子,异常灿烂:“好,好,好,我不笑。我们穗娘儿最爱干净了!”
金穗见他舒心的笑容才放心,想必黄秀才的死对黄老爹打击极大,她极少见他笑。家里除了珍眉不懂事叽叽喳喳外,平日里极为安静,有些时候她很羡慕隔了几道门的乡邻家里传来的孩子啼哭、婆媳斗嘴等等热闹的声响。
黄家宅子大,人少,又太安静,金穗总有种世外的不真实感。
翠眉服侍完金穗,依旧睡在她身边守夜,静了一会儿,翠眉喊了几声金穗。
“翠眉姐姐有啥事?”金穗扭了头朝向她那边。
翠眉拢了拢被子,靠过来,低声问:“姑娘,今儿的夜里老太爷有没有说啥?”
金穗觉得翠眉作为奴仆是尽责了,但是她心思有些大,难怪黄老爹在日常事务上对她极为放心,可大事上还防备着她。
思及此,她讪然一笑,就是她自己也不愿对除黄老爹之外的第三人提起今日所见。而翠眉早晚要嫁出去,这些事她更没必要知道了。
念头不过转瞬即逝,金穗斟酌着道:“爷爷让我到爹娘的屋里找玉佩,我没找见,爷爷说等过段日子再去找。”顿了顿,稚嫩的童音小心地试探道:“翠眉姐姐,我们家为了我吃药瞧病看大夫,是不是没有钱吃白米了?”
翠眉一震,不知金穗是怎么看出来的,明明她和老太爷瞒得死死的,金穗还这么小,心思怎么变得这么玲珑了?她寻思不出来,只当是金穗失了爹娘变得懂事了。
“姑娘说哪儿的话,我们家老爷好歹做过几年先生,太太有玲珑七窍心,通经济,精算术,年年能做些小生意,家里应该积攒了些银钱,饭还是吃得上的。”翠眉轻轻拍着她的被子,哄她睡觉,老太爷想瞒着的事,不能从她嘴里说出去。
金穗虽不耐听她敷衍的话,可她若问得太细难免遭人怀疑,便捡了话说:“我今儿的进了娘的屋里,往前我去的不多,今儿的才瞧真切……”
翠眉拍被子的手一顿,竖起了耳朵。
有些事是瞒不了翠眉的眼的,金穗接着说道:“玉佩没找见,倒是看到了几件银镯子。翠眉姐姐,我娘的宝贝就是那些银镯子吗?”
翠眉眉间松了松,道:“这我不晓得,自我来到我们家,太太那屋里我就从未进去过,只听人说太太有宝贝,大概就是那些银镯子吧。”
金穗心中一凛,这翠眉,心思可真大啊!竟然想动用席氏的首饰补贴家境,看来那日玻璃瓶“摔碎”不是偶然了,应该是黄老爹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