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说着话,也想起了三十七年出巡的时候。
只是那年是七月底出京,天气已经凉爽,而且那次还有东巡,走的路程更远。
“才几年时间,感觉爷都老了……”
九阿哥唏嘘道:“当时那么些人,也热闹,这回出来的人也不少,就是怪怪的……”
舒舒晓得他说的是皇子之间的关系。
上回跟着出巡的皇子不少,中间也有纷争,可总的来说,除了三阿哥之外,其他人还算是亲近友爱。
这回跟着出来的皇子八人,可是关系微妙复杂。
大阿哥、太子、四阿哥等几个年长皇子都是单蹦的。
九阿哥这里也没有了小伙伴,十三阿哥大婚了,要照顾第一次出门的十三福晋,十四阿哥也不好往年轻的嫂子身边凑,就只能跟着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一拨了。
偏偏十五阿哥话少,跟十四阿哥明显没话说。
十六阿哥与十四阿哥岁数又差的多。
九阿哥不放心十阿哥,道:“瓜田李下的,回头太子不盯着他,那些太子党也得盯着他……”
到时候瞎挑毛病怎么办?
鸡蛋里挑骨头,无伤大雅,可恶心人。
舒舒道:“爷不用担心,诚郡王是兄长呢,南书房肯定也是以诚郡王为主。”
九阿哥眼珠子乱转,小声道:“老十跟三哥一样是郡王,倒是便宜三哥了,要是明年汗阿玛整寿,加恩嫔妃,恢复荣嫔母的位份就好了,那样就是三哥顶在前头……”
舒舒看着九阿哥,同样的兄弟,偏心的明明白白。
可是三阿哥明显短了心气,就刚封爵的时候牛气了半年,然后就萎了。
就算他争强好胜,也是私下里,面上绝对不敢太子对上。
九阿哥又想起了眼前这几个兄弟,道:“没人搭理十四,咱们也远着点,省得他舔着脸再黏上来……”
舒舒点头道:“嗯,只要爷避着些就行。”
至于舒舒这里,倒是不用担心。
因为随扈的宫妃有德妃,所以也不需要其他人去照顾未成丁小皇子。
被嫌弃的十四阿哥这会儿跟着十六阿哥说话,关注力却是望向十三福晋的马车。
他心中气鼓鼓的,觉得十三阿哥是故意的。
自己刚要过去跟十三阿哥说话,十三阿哥就往女眷那边去了。
福晋需要照顾,弟弟就不需要照顾了么?
不过是势利眼,看着汗阿玛不宠他了,就疏离了自己,摆起了哥哥的谱儿。
打小在兆祥所相伴长大,之前怎么不说自己是哥哥?
十四阿哥压下怨愤,面上带了笑,跟十六阿哥道:“等过两日到古北口,汗阿玛肯定要叫皇子演射,你想不想去?”
十六阿哥忙摇头道:“不想,不想,我还小呢,童弓刚瞄准,不去丢丑了。”
十四阿哥上下打量十六阿哥两眼,道:“你怎么不长个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身量比你高半头,胳膊比你长一扎……”
十六阿哥笑道:“汗阿玛说了,我这是抽条晚,九哥小时候也这样。”
十四阿哥撇撇嘴,忍不住腹诽。
宜妃跟王贵人身量都不高,十六阿哥不会是肖母吧?
他是去过江南的,江南人可比京城人矮。
他晓得宫里“子以母贵”,十六阿哥这个小弟弟的身份无法与自己相比,可是想着对方如今是“皇幼子”,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自己第一次随扈,是十二岁;到了十六阿哥,是六岁……
这怎么不叫人心里发酸?
自己要是十六阿哥这样大就好了,就算犯了错,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样尴尬的境地。
可恨的是,十三阿哥束手旁观,四阿哥也没有照顾自己这个亲弟弟的意思……
十四阿哥想着,就有些压不住,脸上带出了不满。
十六阿哥移开眼,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却忍不住望向哥哥们的马车。
十四哥真没意思,就爱抽风。
不知道这回,九哥、九嫂带什么好吃的了……
休整了半个时辰,圣驾队伍继续出发……
*
京城,紫禁城,南书房。
虽说还是四个皇子在南书房值守,可是十阿哥代替了八阿哥,三阿哥心里就犯嘀咕。
偏偏十阿哥也是多罗郡王,身份还尊贵,三阿哥权衡再三,没有说什么,却是暗搓搓地吏部、户部的题本分给自己,将礼部、工部的分给十阿哥,剩下部院的分给了五阿哥与七阿哥。
结果五阿哥看了三本,开始打瞌睡。
今早送圣驾出京,大家都起早了。
五阿哥这哈欠一出来,下首坐着十阿哥也跟着打起来。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都眼泪吧擦的。
五阿哥怕十阿哥刚来强撑,道:“要熬大半天呢,也不能太累了,要不咱们先歇歇?”
十阿哥眨眨眼,点头道:“五哥疼我,眼皮都睁不开了。”
五阿哥就起身,打开旁边一个柜子,抽出来两个枕头。
一新一旧。
“正好我正要换枕头,带了新的来,咱们一人一个,省得落枕……”
说着,他将新枕头推给十阿哥,自己捞了旧的去。
十阿哥打小跟九阿哥在一处,也多受五阿哥照顾,并不客气,接了枕头,挨着五阿哥躺了。
七阿哥坐得板板正正的,斜眼看着一兄一弟偷懒。
谁不想么?
十阿哥过来凑数,这不如八阿哥来,他也能缓口气。
三阿哥见状,心里踏实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