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银辉酒店前台,一女子背着双肩包,神色凝重地办理退房手续,她一直垂着头,似是这么多年再也无法更改的习惯,纵使,如今她的那副容颜,就算昂首挺胸,也无人再认得她。
那一晚的突然相遇,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她从未再企盼这一生能再碰到她们,她忙乱极了,那一瞬间的失神,这十五年,这十五年她仿佛挨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支撑着她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就只有报仇,可是这“仇”说来都那样荒谬,毕竟那个晚上,没有人纵火。能怪谁呢?怪岑梓不肯接受她的扬长而去,怪盛开像个神经病一样缠着她最后依然忍受不了的不辞而别?怪她醉酒后全然不知的烟头掉落在地毯上?怪自己执拗,执念,烂醉如泥连起身的机会都没有?可是,如果不怪她们两,她这副残躯,留在这世间又还有什么意义?
她接过服务员找来的零钱,放进钱包里,钱包里夹杂着已经泛黄的照片,照片的边角已经被岁月拉扯的不成样子,稍微触碰那腐朽的纸屑稀里哗啦地往下掉,照片上三个青葱少女笑颜如花。她简单收拾完,低着头往外走,须臾间,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这一切,都怪那天晚上无意间竟撞上了岑梓,那个女人,这十几年来都似没发生变化一般,岁月多不公平,她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只是更添了些成熟妩媚,她原本以为再看到那个人的时候,自己会非常淡定无碍,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可是真的再次看到岑梓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喉头一热,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不管是有多少恨也好,她还是那样在意她,前些年,她刻意不去看她们的任何新闻,再后来,她身体好些了,再关注的时候,她们两俨然已经成为了万千观众最喜欢的国民cp,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她整张脸素白,于是这后来自己开了一个id取名八卦掌门,谎称娱乐圈圈内人,趁机爆料,她只是不想看到她们开心,这就够了,她这一辈子毁了,那她们?也都毁吧,她们不是宣过誓的吗?要同甘,要共苦,要共苦啊!!!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眼眶中一片氤氲,看不清这一切。
当然也看不清那身后跟着她的一辆车,跟踪者虽然一辆茫然,但也十分敬业地记录着,行踪,行为,一一报给了匡一美。
匡一美看着那些报告,有些皱眉,暗道真的是自己的第六感还是会出错,太没有依据了,这是她们在横店呆的第三天,盛开像是专程坐飞机过来喝酒似的,那晚和岑秀她们喝醉之后,她整个人就似泄了气一般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么多年,她都以一种生龙活虎的女强人形象体现在工作和生活中,匡一美跟她这几年也从来都没见到她如此萎顿的样子,当然,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盛开叫她的次数已经比她那个挂牌的男人阿来的次数要频繁些了,改变总是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着,那天晚上醉酒之后,盛开和岑梓又恢复成了以前两人私底下的那种关系,淡淡的,再无过深的交谈,匡一美虽然好奇,她们的曾经到底发生过怎样的事情,但匡一美知道自己不能问,所以,也一直沉默着,却没想,倒是盛开自己先开了口,那是在一个楔园里,半下午的时候,因为突发而想的跑来横店,盛开现在也无心再去做更多的工作,她懒懒的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匡一美在一旁陪伴着,那天天色不好,半下午的时候阴沉沉的,整个天都是灰色,才下午3点左右,整个天幕却像要被黑夜给吞尽了一般。
“这天,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良久,盛开才出声道。
“起风了,要不要进去?”匡一美提议。
盛开未作答,兀自拿过细长的烟卷,近来,她抽烟抽得愈发厉害,猛吸一口,却被呛住,收不住声,匡一美忙给她拍了拍背,她眼里呛出泪来,嬉笑着用袖子擦了擦,她何时如此狼狈过,此时却早已不顾了。
匡一美知她心情不好,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只沉默着给盛开拍了拍背。
盛开阻止了她,让她回去做着,“嫁给他并不开心,为何要结婚?”
匡一美顿了顿,料不到为何自己的老板无端端地怎么过问起自己的私生活,平日里她很少过问,她和岑梓不一样,当然,岑梓所关心的,也不过是她最为信任的那三个人罢了,匡一美有些受宠若惊,可是盛开这突兀的一问,也让她无法回答,半饷,她直接回到,“因为那时我想在这个行业立稳脚跟,我想留在你身边做事。”
“就为了这个?你去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盛开怒骂道。
“无非是一郴易而已。”匡一美悠悠地望着远方看不尽的灰色,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比起婚姻而来,总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更值得去做。”
“不仅仅是这样吧,还未了躲之前之前岑梓那个助理?”
匡一美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怎么今天就成了谈心的日子的呢?她冲着盛开无奈地笑了笑,猛然将茶杯里的水全部灌了进去。
“那是茶,不是酒。”不知为何,盛开有些怒其不争地哀叹道,“你何其有幸,能找到一个和自己相爱的人,多难得,你竟然不好好珍惜,匡一美,你还真是个混蛋啊,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比我还混蛋啊你,这些名利事业是很重要,可是比起那个有些人穷其一生都遇不到的人,你也不能那么轻易就放弃的啊。”
匡一美张了张嘴,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道理谁不懂啊,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