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华音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闵隽尘。他不待在医馆,来太学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来监督下她的进度吗?
瞅了瞅,平日里唯恐不能和他家公子形影不离的小谢也没跟过来,华音忍不住问:“小谢怎么没来?”
闵隽尘极为闲适地靠着轮椅背,目光里闪过极淡的一丝笑意:“他来的话,你怎么进去?”
“什么个意思?”华音不解。
闵隽尘伸出食指勾了勾,待华音靠近时,冷不丁塞了个药箱到她手里,挑明道:“太学的教授请我来坐镇,以防一会比赛有个什么擦伤之类的。我特意交代小谢不用来了,反正有你在,以免人多添乱。你不用谢我,助人为快乐之本。”说罢,直接双手交叠在胸口,顺便用眼睛瞥了瞥轮椅。
华音整个怔住,无名火开始在心头乱窜,抓着药箱的手抖了抖,有种想砸人的冲动。
“怎么你有更好的办法?那算了,反正我一个人也可以……”
“我很乐意!”华音死死抱住闵隽尘欲拿回去的药箱,“并且非常感激你……”以及你十八代的祖宗!
说罢,自动自觉地去扶轮椅。这一回,保镖哥哥总算没有阻拦了,华音和闵隽尘就这么顺利地进入了太学。夏菊则留在太学外头等候。
太学作为金陵最重要的一座学府,建筑风格处处彰显巍峨雄伟,层楼叠榭,雕栏玉砌。华音甫一进来,就感觉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大约这就是书卷之气吧。她觉得能来太学游一遭,实在是不枉此生,想到一会将见到莘莘学子在球场上竞技的飒爽风姿,又感觉到万分期待。
蹴鞠比赛设在太学后山的草场,正对着太学授课的巍峨天楼,为这场比赛平添了几分高雅。太学的蹴鞠比赛源远流长,却极少有人能亲眼目睹,是以被冠为金陵十大不解之谜之一。华音来了才知道,为什么这帮子贵族子弟不让人来看他们比赛。
先介绍这比赛的情况。比赛的双方都是金陵的贵族子弟,都是太学的学生,不同的是,一派是老生,一派是新生。众所周知,朝廷每三年举办一次科举,太学里门生众多,不可能每个人都能中举,更何况,贵族子弟中好逸恶劳者本就比勤学苦读者多,所以,每年都有不少落榜者继续留在太学等待下一次科举,太学里渐渐就衍生出了新旧两派门生。
旧生觉得经历过一次科举,俨然是老鸟了,于是分外看不起这些刚入太学的新生菜鸟。而新生菜鸟志气满满,觉得自己三年一到必然能中举,是以又非常看不起那些落榜的老鸟。此起彼伏的争端必须用一个光明正大的方法来解决,于是就有了这一年一度的雪地蹴鞠。
虽说比赛的理由很光明正大,可华音瞧着,这比赛却……不太光明正大。哨声一向,白晃晃的雪地里就开始乱成一团,地上人在跑就算了,连天上也……。
“喂喂,刚才飞过去的那个东西,是榔头吧?”
“哎哎,那谁别在腰间的刀也太晃眼了吧,裁判是眼瞎了吗?”
“我去,那谁穿的那身衣服跟刺猬似的,哪里定做的啊?”
华音一边看一边惊叹,整个人已经完全被震住了。闵隽尘倒是见怪不怪,架了个炉子烧水,泡了杯热茶递到华音手中:“现在你知道教授为什么要请我过来了吧?”
“深谋远虑……真知灼见……”华音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差没给教授跪下去。正看得目瞪口呆,闵隽尘忽然用肩膀推了她一下,示意她朝另一个方向看去。
华音循向而去,见以李秋狄为首的四人穿着华美的蹴鞠服装缓缓行来,少年翩翩,一派英姿飒爽。看惯了李秋狄潇洒儒雅的打扮,再观他今日这一身贴身的黑色运动装,华音深深感叹,有些人生来就是被老天爷厚爱的,无论穿什么都很好看。不过,今天可是来比踢球的,真枪实棒上阵,好看可不能当棍棒使。
“你在找什么?”闵隽尘问正伸着脑袋往前张望的华音。
“刀剑榔头什么的啊。”华音下意识道,“他不是忘了带吧?”
闵隽尘茶杯抵在下唇:“你担心他?”语气颇为玩味。
“我是担心一会出人命,你救不过来还要拖累我给你打下手。”华音狡辩,自然,她也不是对李秋狄的死活完全无动于衷,而是两方对敌,明知道对方全副武装,你却空手去接白刃,这种事情只有傻子才会做吧?而她怎么瞧,也觉得李秋狄不是这种傻子。
闵隽尘喝了口茶,解开她的疑惑:“放心吧,他有武功,吃不了亏。”
“有武功?”华音更疑惑了,“可是冰灯节那天晚上他从马车上掉下来的时候,明明就弱爆了。”
闵隽尘又不紧不慢地开口:“会武功和会轻功是两码事。”说完还白了她一眼,意思是,这你都不懂?
华音一阵气闷,蹲在烧水的火炉旁边拿着扇子一通猛扇,火星子朝着闵隽尘的腿呼呼飞过去。闵隽尘低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你想烧死我?”
华音抬起头来,对着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甜甜一笑:“怎么敢?我是怕你的脚不活动,会被这冷天冻伤,好心给你扇扇火罢了。”
“不必了。”闵隽尘脸色一沉,陡然转开轮椅,退离了火炉十几步,浑身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华音愣愣地蹲在原地,不知自己是说错什么话惹他生气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出答案,雪地里又响起了一阵哨声。比赛结束了,老生队凭着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