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昂首凝望的儿子,问道:“你们看这火枪如何?”
“好厉害!连靶子都射穿了!”永瑢抢着道。
永珹亦是神采飞扬道:“比以往儿臣见过的火铳利害多了。这火枪容易加火药,虽说打一枪要拉枪杆,卸除第一枪余留的残渣,但比三弯弓可快多了。”
永璋点头附和道:“儿臣也觉得不错。儿臣的身子弱,若要儿臣弯弓射箭打靶子,儿臣就是勉力而为,也未必能射中。可只要有了这火枪,打中靶子,不过是举手之劳。”
“说得好!”乾隆冲永璋颔首道:“永璋说到了点子上,这就是关键所在。骑马射箭确实不可少,是强我大清的根本,但未必人人能成为个中好手。可火枪不同,只要你有手,眼睛又好使,既能打中目标。”
乾路顾着众人道:“我大清一直看不起洋人,觉得对方比不上我等的勇武。可是,你们想。若他们几千几万人手拿火枪,上我大清挑衅,我们的铁骑能强过他们么?”
永珹与永瑢互觑了一眼道:“皇阿玛,儿臣虽觉得火枪利害,可是,我们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儿臣相信,我们大清的十万铁骑,可不是吃素的,一定能把洋人赶出大清。”
乾隆看了永珹一眼,未说什么。只是,瞅向永瑢问:“你也这么想?”
“儿臣……”永瑢吞吞吐吐,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乾隆轻责道:“你是朕的儿子,是我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如何能这般畏缩?”
永瑢闻言,立即告罪挺胸道:“是儿臣的不是,请皇阿玛息怒。儿臣以为,火枪再厉害那弹药也会用完吧?用完了火药的枪把,还有什么用呢?何况,我们大清有那么多能人干将,岂会输给洋人?”
武介、方云貌听了,脸上浮现了尴尬之色。乾隆朝其挥了挥手,按下了他们的忧心。乾隆挑了挑眉,视线掠向永璋询问:“你怎么看的?”
永璋摇头道:“儿臣与四弟、六弟看法不同。”
“说来听听。”乾履励道。
“儿臣认为,我们不能光挑别人的弱处,而看不到他人的长处,和自己的弱点。”永璋在乾隆欣赏的目光下,侃侃而谈,“四弟说,我们大清有十万铁骑是不假,或许还有更多。可是,用我们的精锐,去对付仅只手持火枪的洋人,就是胜了,也没什么可自傲的。”
“何况,刚才我们都试过了,开枪显然比射箭快。若我们用多条性命,去换取洋人的一条人命,看似赢了,实则却是输了。而且,加火药是举手之功,射箭呢?”永璋看向永珹、永瑢道:“你们能说第一支箭,同往后的百来支箭,有一样的力度和准头吗?”
“这……”永瑢、永珹二人被问的哑口无言。
永璋乘胜追击道:“六弟说的也不对。火药会用完,难道箭矢是用不完的么?永瑢,你方才也加过火药,平日也射箭习武。哥问你,你说火药重还是箭矢重?依我看,兜着百颗火药还能行动自如,但背着百来支羽箭呢?”
“这……”永瑢无言以对。
永璋不忍看永瑢的窘迫之态,转朝乾掳手道:“儿臣觉得,我大清确是人才济济,有很多能人将才。但,我们不能用他们去弥补不足之处,而是该让他们一展所长。儿臣想,若我们的铁骑之中,既有善于射箭之人,臂力不佳的,还能人手一杆火枪,后方又有将军出谋划策,何愁洋人不败?”
“好!说得好!”乾隆满面欣慰的凝视着永璋,不住点首道:“永璋说的好啊!大清确是有很多好东西,这些我们该珍惜。但我们不能小觑了敌人,别说大不列颠那头虎视眈眈的洋人,就是北方的高丽、沙俄,海外的东瀛,南方的缅甸,也都不可掉以轻心。”
乾隆语重心长道:“敌人有长处,我们就该学。固步自封,只会落后于人。永珹、永瑢,朕知道你们心怀大清,可你们不能自满,要放眼于天下。你们是朕的儿子,可不能这么短视啊!”
永瑢、永珹急忙单膝跪地认错,就怕乾隆因为自己先前的一席话,不再待见他们。
乾隆不以为意的挥手道:“你们年纪还小,正是血性的时候,这么想,朕不怪你们。何况,朕很高兴,你们能对朕说心里话。不过,日后你们做事,就该反复思量,不可自满自大,反而便宜了对手。要知道,你们是大清的皇子,所作所为都代表着清廷和皇室,明白吗?”
“是,儿臣明白。”永珹二人异口同声道。
“嗯。”乾隆示意两人起身,转而看向永璋道:“今日,永璋的话,说到了朕的心坎上,朕就把这柄火枪赏赐给你。朕知道,你的身子弱,回去多练练枪法。谁能说,不能骑马射箭,就成不了巴图鲁呢?”
永璋激动的跪下叩头,谢过乾隆的赏赐,好容易才压下了眼底的酸涩。倒是永珹、永瑢一脸苦闷的看着他,直到永璋说,随时可以到他府上练枪法,才满意的浮现笑容。
乾隆看着永璋等人兄友弟恭的样子,满意的点头。稍歇才道:“这火枪对我大清极为重要,经过刚才一番恳谈,朕想你们都该明白了。永璋,明日起,你就不必去礼部了。朕就说你身子不好,把你送往圆明园静养。你带着武介、方云貌两位师傅,和他们的弟子一起入祝海上的蓬岛瑶台。永璋,你记住,此事非同小可,制造火枪的方法可不能外泄啊!”
“永璋明白,定不负皇阿玛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