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兰心刚欲挣脱夏雨荷的怀抱,说自己不是紫薇。就看到竹琴和白芍在一旁使眼色,示意她将错就错,骗到信物再说。虽说两人都不解夏雨荷为什么不认得女儿了,但是这事却对她们有利,又何必拆穿呢?竹琴确实想留在夏府别院,但是她的卖身契还在兰心手里,自然要讨好她,方好赎取契纸。
夏兰心也不傻,立刻会了意,赶紧说了几句宽慰雨荷的话,之后装作好奇,问起爹亲的事。夏雨荷倒有谈性,拉着兰心坐下,慢慢叙说着十八年前的往事。在那一字一句中,兰心总算确定了竹琴不是信口开河。至于夏雨荷说的是真是假,要看了对方留下的信物才知道。不过,夏雨荷总不会骗亲生女儿吧?最多,就是夏雨荷自己也上了当。
末了,兰心冲着雨荷撒娇,让她取出画轴、扇子,给自己看看亲爹留下的想念。夏雨荷不疑有他,从怀中取出贴身收藏的钥匙,打开小木箱,一脸痴情的摸着其中的卷轴和画扇。兰心急躁的伸出手,想夺过画卷,没想到还未碰到画轴,已被夏雨荷一巴掌打落芊芊玉手。
兰心吓了一跳,不知是喝骂呢,还是忍气吞声。倒是打人的夏雨荷一掌拍下后,又拉起兰心的手,满面心疼的哄道:“是娘亲不好。让娘看看,有没有打伤你?不过,你也真是的,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如此毛毛躁躁的?要看,也得等娘亲拿给你啊?哪有你这样伸手就拿的,也不怕弄坏了?”
兰心在一旁陪着不是,小心接过纸扇轻轻打开,其上确实是名家手笔,还有个朱红的印戳,用篆书写着两个字“弘历”。可不就是当今万岁爷的名字吗?兰心双手颤抖着放下扇子,捧起画轴慢慢展开,之上画的是济南大明湖畔的风光,那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花图畔,还提了一首诗,诗曰:
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
大明湖上风光好,泰岳峰高圣泽长。
兰心细观,见那字体苍劲有力,而画面鲜活灵动,确实不是凡品。兰心心中有了计较,她卷好画轴,把一画一扇抱在怀里,冲夏雨荷笑道:“娘亲,既然这是爹留下的东西,请待女儿回去细细观赏才好。”
“不行!这是你爹留给我的东西,谁也不许带走!”夏雨荷和气的脸顿然一窒,凝眉竖目的瞪视着兰心道:“你不是说不走了吗?你不是说来陪我的吗?这会儿怎么就想走了?我不准你走!”
夏雨荷乍然起身,冲向兰心,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兰心到底年轻,朝旁边一挪,避开雨荷的伸向她的手掌。
雨荷的信一扭,一个踉跄,跌到在桌上。她抬起狰狞的脸庞,恶狠狠的瞪视着兰心道:“难道你和你爹一样,是来骗我的吗?你爹骗了我的爱,我只有一次次对自己说,他会回来接我,会回来看我,我才能活下来,活在这个寂寞的大明湖畔!”
“可是,就要十八年了,他没有回来看过一次,他早就忘了我,忘了大明湖畔的夏雨荷!”雨荷十指抠入掌心,流下一道道血痕,她仿佛不知疼痛为何物一般,用指甲划着自己的血肉,看得兰心几人惊骇不已。她们想叫,又怕引起夏雨荷的注意,只能咬紧牙关,彼此交会着眼色。
夏雨荷痴痴的笑道:“我说过,就算要我等一辈子、想一辈子、盼一辈子、念一辈子,可我仍然会感激上苍,让我有一个可等,可想,可盼可念的人。否则,生命就好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可是。”夏雨荷望着兰心,双眸含泪道:“直到我等了十八年,我才明白,我用一辈子的爱,等了一个无心的人。我真想问问他,妾意如蒲草,君心若磐石。蒲苇韧如丝,磐石是不是无转移?”
忽然,雨荷扑向兰心,抓住她的手腕道:“你说,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你是不是和你爹一样,是来骗我的画卷和扇子的?你说!”
夏雨荷尖锐的指甲深深抠入兰心的手腕,疼得她几乎痛哭。兰心看着一旁呆傻的白芍和竹琴,喝道:“还不快来帮忙!”兰心此刻才明白,雨荷已经疯了。怪不得院门朝外锁,偌大的宅院中好些房间都上了锁,晚上也没有陪房的丫鬟。只怕底下的人都躲着她,怕她发起疯来伤了人,亦恐她躲于屋内找不着。
竹琴、白芍被兰心喝醒,急忙上前帮忙扯下雨荷。然而,夏雨荷力气大的惊人,三人争执了许久未脱身。而兰心,为了护着怀里的信物,哪里敢硬来?她环视着屋内的器具,看到箱子上解下的大锁,命白芍拿锁砸夏雨荷的手。
白芍三铜锁,狠狠砸上夏雨荷的玉手,雨荷吃疼,不由得松了手。兰心急忙逃开奔出卧室,白芍紧跟其后,兰心回头见夏雨荷将要夺门而出,赶紧回身关上房门,叫白芍拿手中的铜锁,把门扉左右的铜环扣在一起锁住。
白芍到底是奴才,听命惯了,当下立刻按兰心的吩咐,把门锁上,也不管竹琴在房中敲着门叫骂。兰心当下松了口气,这间卧室是没有窗子的,用镂空的花门代替了窗户,如今一锁,夏雨荷力气再大,也打不开从外头锁上的门。
屋内的雨荷抓不住兰心,回身抱住同样信不便走动的竹琴,凄厉的笑道:“紫薇,娘再也不放开你了。你爹走了,我不能连你都失去了。你今后,要一直陪着娘亲,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