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市区离薄竹山的山口大概有七八十公里的路程,不过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往市郊去的大马路上连人影都看不到两三个,更别说车了。
狗根子说切诺基这车爬山不错,我看平地上也挺给劲,给点油就攀上了一百码,比我那辆破金杯好了可不是一点半点,那时候的文山可没有监控摄像头什么的,空旷的路况正好满足了我一直以来飙车的心愿。
师父坐在副驾驶上,呼吸均匀双目微闭,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在小憩,反正狗根子这货是睡得和死猪一样,呼噜声大过发动机的轰鸣。
开出西郊的时候,时间刚到十点过一些。出了城路况就不怎么好了,山前那段还是土路,而且路灯杆子也是隔几百米才有一根,我连忙放慢了车速。市郊和市区简直是两个世界,周围就是空旷的荒野,偶尔才能看见几点农家的灯火,过不了多久就会熄灭了。
薄竹山就在眼前了,不过黑夜之中只能看见一片黑影,山风起了,在车外呼啸着,也给车内带来的一丝凉意。
走夜路最怕的就是疲劳驾驶,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很困,但还是打开了车上的收放机。
“哞”
喇叭里冒出的第一个声音就把我吓了一跳,差点没撞上路边的围栏。好像是一个苍老的男人用极低沉的声音在念着什么,可惜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我退出cd一看,大概是李独眼自己刻录的盘,白色的cd面上还写着一串藏文。后来一寻思,李独眼既然有一串藏传佛教的嘎巴拉,他车上放点西藏喇嘛念经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在我听起来,李独眼录得这些喇嘛念经,一点都没能让我感受到光明祥和,反倒是有点鬼气森森的感觉。我在抽屉里找了找,只找到了一盘有正规封皮的cd,放进去一听,第一首就是时下正火的《那一夜》,心想李独眼看起来凶神恶煞,其实还挺恶俗的。
没过多久,我就把车开进了薄竹山里。进山就一条路,只够一车通行,连掉头的空间都没有。四周都是树,影影绰绰的晃动着,晃得我心里也一跳一跳的。山里的气温比外面要低不少,山风也越来越大像是鬼哭,我赶忙摇上了车窗,还把录音机的声音调大,心里才踏实了点。
车子在山路上慢慢的前进着,我也不知道开了有多久,反正是神经有点麻木,眼皮子也有点要合上的时候,忽然感觉车身猛的一震,车头处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撞到倒了什么东西。
我赶忙把车就停住了。
其实在山里开车,没注意压个蛇压个山老鼠什么的都是常事,最多就感觉车轱辘一颠也就过去了。但是刚才那一下不同,车身震得厉害,明显撞到的是个大物件。我虽然不相信这个点了,山路上还有人,但是不下车看看心里总是放不下。
“根子,根子,快醒醒,给我找找车后面有手电没,我好像撞着啥了。”
我翻身过去戳了戳狗根子的肚子,把那小子给折腾醒了。
“诶哟,晚里的山风赛腊月,还真不是吹的哈,不真有点冷。”狗根子伸个懒腰爬起来,第一句就喊冷。
狗根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脊梁上有点凉飕飕的。
我催他别管冷不冷的了,快把手电找给我,我去车底瞄一眼就行。
狗根子弯腰找了一会儿,刚想把手电递给我,手伸到一半却停住了。他使劲的眨了眨眼,又晃了晃脑袋,好像看见了啥不可思议的,有点发蒙。
“许哥,我咋看见前不头的有双红眼睛一闪而过啊,该不会真有山鬼吧。”狗根子的脸色有些变了。
我回头看了看,车大灯之外更远处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哪里有什么红眼睛。
“卵毛的山鬼,死根子,你想吓我是吧。”我使劲锤了狗根子一下。
“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狗根子一边揉眼睛,一边把手电给了我。
我拿着手电下了车,趴在地上往车肚子底下一照,连块石头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可是还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脑袋上方“啪”的一声响,驾驶座的车门猛的就被关上了。
我抬头这么一看,我滴个亲娘,还真是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在车顶上朝下瞪着我呢。
真他娘的有山鬼啊!
我连滚带爬的离车远了一点,这才看清楚了车顶上山鬼的模样。只见山鬼长着一张长马脸,上半边黑,下半边白,一只鲜红的猪鼻子从下巴一直拉到脑门。两只眼睛血红泛光,看的我不寒而栗。眼睛底下的两侧脸颊还各有几道蓝瓦瓦的条纹,就像是用油彩画上去的一样,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再看山鬼身上,一身黑黢黢的长毛活像个松狮,偏偏脖子那是一圈金毛,就像套了个金箍。嘴里龅出两只犬齿,黑黄黑黄的像军刀,说它能把人开膛破肚,挖肺掏心我现在是一百个相信。
不过山鬼只是一个劲的盯着我瞧,暂时还没吃我的意思。我从小到大也是听着山鬼的故事长起来的,现在见到个活的,心里受到的那个冲击,一时半会儿都回不过神来。当时我双腿一软,别说让我站起来跑,就是爬远一些也办不到。
我就这么和山鬼遥遥相望着,不敢动也不敢喊,生怕哪个动作不注意触犯了它,只能在心里祈祷师父能快点发现他的宝贝徒弟在外面出事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我在这边和山鬼玩着木头人的游戏,车里面倒是有了动静,不过反应过来的不是我师父,而是狗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