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惠坐在石上思考了有一会了。
吾儿剑术阴诡,如此距离,若是强迫,那是豢丹取死之道,可证此为你情我愿。
若论品行,豢丹无可挑剔,至少强过孔雀千万。
若论身份,东君也不辱没吾儿。
就算如此,姬惠还是有一种一枪轰下去的冲动。
可是作为南荒之主,姬惠虽然威严尊贵,但素来也是以讲道理闻明的。
但这难不倒他。
指尖一抬,他在虚空之中轻轻点出。
姬夷召吃这苦头绝对已经吃怕了,本能的就躲到了豢丹身后。
姬惠眸光一黑,手指却不停歇,一道指劲飞空破矢,轰然而来。
豢丹抬手拂开,高大的身体从水中走出,将身后人完全挡住,水珠在赤/裸的肌肉上滚动,反射着秋日阳光,健美而柔韧,平静地凝视着面前那强大到传说中的人物:“夷山,你先走,我等会去找你。”
姬夷召想跪了好吧。
姬惠神情冷淡,收起长枪,自空中拾阶而下,一步一步走至他面前。
“可知你所做为何?”姬惠的身高明明和他相差无几,但那种高高在上的光环,却不是身高的可以抵消的。
豢丹神色不变,没有丝毫退缩:“我要保他。”
“理由。”姬惠非常讲理。
“他已入我豢龙族谱,”豢丹坚定地道,“东夷以赠笛为誓,我许他一生,自不放弃。”
“你可知他父为何人?”姬惠平静问。
“孔雀王。”豢丹沉默了一下,才道,“无论其父为谁,他年高,我年少,只待我练成射日弓,定可打到他愿嫁为止。”
姬惠沉默了。
姬夷召沉到水里了。
豢丹很真诚的总结:“还望山君行个方便。”
姬惠这次没有迟疑,抬手握拳,瞬间将他轰出去。
豢丹被突来一击撞的剧痛,但毕竟也是身经百战,果断在空中借势一翻,挽弓搭箭,射出三根箭矢。
姬惠指尖在空中一抡,巧劲卸力,三根箭矢随他指节一转,在空中化为星点。
几乎同时,又有一根箭矢破空而来,却在空中化出无数残影,如毒蛇吐芯,随意弯曲滑动,完全不按弹道轨迹学来,姬惠点点头:“入梦射,有点火候。”
却是右手在虚空一握,河滩之上,无数大小石块似乎听到君王号令,迅速在他手中形成一条巨鞭,在空中一抽。
呯!
巨大的空响抽的人心中一颤,但在山君这一击之下,竟将漫天残影统统抽成碎片。
豢丹当然也毫不示弱,一时间,整个河滩飞沙走石,风云乱卷,但是双方似乎都没有去攻击周围山崖,想来是不愿堵塞河道,而伤及无辜。
姬夷召在水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看着豢丹在天上与父亲你来我往,几乎就是一个技能展示会,以姬夷召的计算水平,也找不出一丝两人交战中的不合理来,别看豢丹那箭貌似非常花俏,可以爆炸可以乱射可以震荡,但在元气根基的巨大差距下支持这么久,本身已经很说明事了。
只是父亲为什么总是对着他的脸抽呢,伤到怎么办,那张脸那么帅……
不过数刻,山君似乎觉得差不多了,右手一扣,涅阿枪出,直直轰了出去。
这就是完全的以力破巧了。
豢丹神色一变,果断搬断左手小指,竟是以骨为箭头,血为箭身,眉尖火印在一瞬间亮起,整个箭身在那刹那竟有凤凰之姿,正是后羿九式中的“上弦一”。
山君冷冷一哼,仿佛不受惯性影响,在长枪距他仅有一尺之遥时停下。
豢丹没有松箭,只是额头隐有汗滴落下:“夷山,速走。”
山君看他一眼,又看看儿子,扯下披风,随手丢出,也不再看豢丹一眼:“滚上来!”
姬夷召把披风裹上,再看看什么都没穿却一脸正气昂然的豢丹,从河边把衣服丢给他。
这才蹭到姬惠身边:“没伤到吧?”
对儿子关心还算满意,姬惠微微点头,这才转头看着有如被人打了一闷棍的豢丹,冷冷道:“还不将箭放下,若要杀他,何需等到今日?”还是你真想打到我愿嫁儿为止?
豢丹一愣,却没有松手:“你愿放他?”
姬惠对这个问题已经非常不耐烦了:“他愿走,我便放。”
姬夷召当然不敢愿走,于是提意这不是谈事情的地方,还是先回去再谈吧。
这得到了姬惠和豢丹的支持。
三人刚刚要动身,却见姬惠突然抬手,掌中一戒截青色树枝缓缓浮现出古朴字迹。
姬惠只是瞄了一眼,就整个人怔住。
“怎么了?”姬夷召好奇地问。
“殷流云死了。”姬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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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流云的事情来的太突然。
别说夏王姒癸履,就是整个天下都震动起来。
原因无他,他的存在太重要。
夏国的政体就如同套在一起的同心圆,中间是大禹部由夏王直属,向外是四方诸侯,再外就是妖、巫以及一些不入族属的蛮夷部落,而王属之外,诸侯相互攻杀兼并,是比吃饭还要平常的事情。
夏国自孔甲到他曾孙整整三百年里国势混乱,无力控制。
而这之中,西方昆吾、中州豕韦与北方商部是最大的三股势力,南荒人口不多,山君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甩人,冷高到一种极限,也无争霸之心,东夷自后羿之乱元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