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前线刚打完一场胜仗,将军顾深领着军队凯旋而归,此刻正在路上,也不知几时能回到京城。
这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将军府上却热闹不了了。
婢女眼见将军夫人望着一桌菜肴由热到冷,只安静坐着也不吩咐其他,不禁有些担忧。
“夫人,将军该是赶不回来过节了,您就别等了……”
“再等等罢。”
墨樱瞥向窗外的一轮圆月,手里握着前日刚收到的书信,道:“将军说过,他会赶回来。”
外头忽地传来响声,不知是什么落在了地上。晴儿赶忙出去一瞧,原是那梁上的大红灯笼,被风一吹就断了线,摔在地上裂开了。
真真是有些晦气。
晴儿回来时瞒着灯笼的事没告诉她家夫人,只说是树上成熟的果子掉了下来,已经处理完了。
墨樱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轻轻点了头,没再追问什么。
夜也逐渐深了。
过了亥时,墨樱终于撑不住回了房,被晴儿扶上塌时还再三吩咐,如若将军回来了,一定要将她叫醒。
而后墨樱迷迷糊糊地就入了梦境,恍惚间有一双手将她紧紧搂住,那道熟悉温柔的声音在唤她——“阿樱……”
只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居然变成了一声暴喝:“墨樱!”
她顿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却被怒容满面的男人盯着一阵心慌。
“你回来了阿深……发生了何事……”话未说完手腕就被猛地拽住,墨樱吃痛一声,身子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不妨你来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墨樱痛的浑身发抖,顾深却毫无怜惜地掐着她的下颔,逼她抬起了头。
衣衫不整的家仆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口中不断哭喊着,“奴该死……对不起夫人……对不起……”
墨樱瞪大了眼看着,心中满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家仆为什么会在她的房中?
“阿深,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含着泪去抓顾深的手,所有的解释都化作了一句:
“求你信我。”
顾深却像是没听到一般,避开了她的触碰,而后叹了口气,只留下有些颤抖的一声:“罢了。”
刀刃出鞘,那哭嚎不停的家仆当即毙了命。他丢了带血的剑,沉痛的目光射向满脸泪痕的女子。
“你太让我恶心了,阿樱。”
“不……不是这样的。”
腹中疼痛难忍,麻木的双腿使不上一丝力气,墨樱只得以手撑地向前移动,可男人没再看她一眼便转身而去。
“好疼……阿深,我好疼……”下身似乎有什么东西溢了出来,染红了一大片布料。意识到什么,墨樱嘶声朝屋外喊道,“快来人……”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
再睁眼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烛火摇曳,晃得人眼花。
一醒来就听见晴儿压抑的哭声,墨樱碰了碰小丫头的手,干裂的唇瓣缓缓吐出一句安抚的话:“不要担心,我没事,别哭了。”
“夫人……”晴儿噗通跪了下去,反而哭的更凶了,“夫人……小少爷没了!”
泪水从眼睛滑落,墨樱闭上眼,愈发平静,“我知道,没事的……还会有的。”
这话,怕是只能安慰一下自己。
“将军知道孩子没了吗?”
“将军……”晴儿呜咽道,“将军他知道!可奴婢求了好久,他都不肯过来看您……”
“奴婢该死!都怪奴婢昨夜没有守在外头……现如今将军不知听信了谁的话还要将您禁足,将军好狠的心啊!”
墨樱顿时只觉心如刀绞。
勉强从榻上起来,墨樱扶起跪在地上的晴儿,摇摇头说:“不怪你,是我不曾想到。”
不曾想到顾深会这般狠心,这般的……不信任她。
“我被禁足,这些日子你在府里怕是也不会好过,我将卖身契先还你,如若以后——”
话音猛地顿住了。
那门外映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似乎还有火光闪动。墨樱面色一白,连忙推了推晴儿,“快去,晴儿……去喊将军来!”
就在此时,门被人从外头踹开。
女子刁蛮的声音充斥着得意,“真是主仆情深呐……”
墨樱手脚顿时一僵,喃喃出一个名字:“林清和。”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林清和。
印象中那个性子软弱乖巧的妾室,与面前满脸骄矜的女子实是判若两人。
“是我,姐姐没想到吧?”林清和着一身鲜艳的衣裙,眼中的恶意半点也藏不住,“现在府中上下都知晓了你做的丑事,你怀的野种掉了……对了,你知道是怎么没的吗?”
墨樱浑身颤抖,泪水濡湿了眼角,“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林清和大笑出声,“没错!是我让人在你的饭食里下了药,又怎样?将军对你也已经失望透顶,他顾念旧情不忍杀你……那只好我亲自来动手了!”
“你敢!”
身前的晴儿刚出声就被打了一耳光,白净的脸上红彤彤的印着指痕。墨樱心中一紧,忙伸手去拉,却不想抓了个空。
只听利器入肉的声音,血溅三尺。
她颤抖着喊了一声晴儿,抓住晴儿逐渐失温的手跌坐在地,恨声道:“为什么……为什么!”
很快屋中就充斥了一股子物体被焚烧的焦臭味,火光四起,映的林清和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