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时分,百花慢慢的凋零,桃花杏花的枝头开始坠着铜钱大的果实,湖里的荷叶长得青翠可爱,芦苇在荷叶间不时的摇曳着身姿,又似乎在哀悼着什么。长长的仪仗队互送着魏良娣的棺椁望盛乐皇陵而去,赫连睿坐在高高的马车上,看着前方金丝楠木做成的棺椁,心中依旧充满了哀伤。
魏良娣被安葬在赫连晟墓地的旁边,两块墓地毗邻在一处,若不是大臣们进谏说断断乎没有将太子棺木打开合葬的道理,赫连睿定会将父母合葬到一副棺材里边。可是最终拗不过大臣们的劝说,他只得改变了主意,只将两块墓地打通,中间修了一条暗道,希望着魏良娣能够通过这里走到太子那边去。至于圣母皇太后(太子妃)的墓葬,他已经想好,就划到盛乐皇陵的最南端,离父母亲远得很,这样就能完成母亲的第一个遗愿了。
安葬了魏良娣,一切恢复了正常,当没有别的事情吸引群臣们的注意时,他们便又开始操心赫连睿的后宫。一日,朝会之上礼部尚书手捧朝笏出列向赫连睿启奏:“《礼.昏仪》曰,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七十二世妇、八十一御妻,虽说后世大部分帝王未曾如此做,但现在后宫虚空却令人担忧,还请皇上扩充后宫,广纳嫔妃。”
南安王继位都不用群臣来进谏,将大虞后宫弄得一片莺歌燕舞桃红柳绿,甚至便是连自己的庶母都被封为了贵人,而这位皇孙殿下即位以后却不近女色,后宫里就只有一个起先伺候他的绵福,到现在都还没升了她的分位,群臣们不由得也有些担心了。
礼部尚书的话刚刚落音,朝堂里边气氛便活跃了起来,大家纷纷点头称是,心里都在盘算着是送自己的女儿还是孙女进宫。皇上今年才十八岁,真是少年有为,况且他又熟习儒学,温文尔雅,真真是个难得的。
赫连睿见朝堂上群臣活跃,不少人都在附议礼部尚书的话,心中蓦然一动,媛儿到现在还没封赐呢,怎么样也得先封了她再说。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微微一笑:“众位爱卿,朕已经选好皇后了,请稍安勿躁。”
听到者句话,群臣都惊讶的张大了嘴看着赫连睿,其中一位老者走了出来,捧着朝笏行礼道:“皇上,万万不可草率,我朝的皇后都是从贵人或者昭仪里边选用,要经过手铸金人的仪式,得了祖宗承认这才能授皇后印,掌领后宫,皇上怎么能突然说选好了皇后呢?”
那位老者是赫连睿的伯祖父,担任着宗正一职,掌管着皇亲国戚的事务,素日无事时便会协助礼部,他说出来的话自然都是老规矩,赫连睿听着心里一阵茫然,原来这选皇后还由不得自己呢。
“皇上,不如你先封了几位中式或者是椒房,过段时间觉得合意者再封为贵人昭仪,最后再选出几位来进行手铸金人的仪式,哪位得了祖宗庇佑,金人铸得圆满便是我大虞皇后了。”宗正捧着朝笏,颤巍巍的说道:“皇上,可在正三品以上的官员中挑选贤良淑德的女子进宫,为皇上开枝散叶,这样我大虞才能兴盛。”
赫连睿听着这话,心中颇不是滋味,看起来他竟是真的要被逼着在后宫里边封几位妃嫔了,纳西绵福是个现成的,若是她不愿意出宫,就封个椒房,李嫣是母亲临终前交代的,也封个椒房便是了。至于媛儿的分位,赫连睿心中一轮,封她为昭仪肯定又会遭到反对,不如先封个贵人罢。
想到此处赫连睿摆了摆手道:“我已有几位中意的椒房贵人,还请众位大人不必多虑了。”
没承想那位宗正伯祖父却摇头晃脑的道:“皇上,即算你不打算大肆选妃,可也该凑满这六院之数。现在皇子殿下的母亲已逝,按着旧制,珲大司空家也该再送绵福的姐妹进宫,以凑媵妾之数,况且有母亲的姐妹照顾着,也更有亲情。”
宗正话才说出来,群臣都往珲巴达身上看了过去,此次扶立新皇,他可是出了大力气的,做绵福的女儿虽然过世,可也留下了一个儿子,现在若是再送一个过去,那可真是门庭葳蕤,华堂生辉了。
赫连睿眼前闪过一道小小的身影,那赫连鋆,成天跟在慕媛身后,让他看着心里就有些嫉妒,宗正伯祖父提出这个建议,倒也正中了他的下怀,把这小子丢给他的姨母去带,就不会再腻歪在慕媛身上了。只是无端又会让一位女子的青春耗在这后宫,他的心里又无端添了些歉意,看着珲巴达,赫连睿和气的问他:“珲大司空,你可回家问问孙女们的想法,若是有人愿意,便送一个进宫来罢。”
珲巴达心里一阵欢喜,他可在宗正身上可是花了大本钱的,送了一笔银子,让他在皇上面前说合说合,这皇上都继位一个月了还不见有半点动静,徵宫那边慕昭仪没有一个信儿,皇上更是不近女色,连一个嫔妃都没有封,他也有些着急了。今日倒是个好机会,礼部尚书牵着头说了这件事情,别看宗正年纪大,心思却还活络,马上逮着这机会把自己的事情提了下,皇上竟然和颜悦色的来问自己的意见。
见众人的眼光都羡慕的看着自己,珲巴达心中得意,正色道:“皇上,珲家的女儿能进宫是天大的恩宠,哪有问她们的道理,我下朝后便回府与家人商议,明日便送人进宫来。”
下了朝会,赫连睿大步走回了文心殿,因为慕媛正在那里替他清理奏折,一想到可以正式封她为贵人,赫连睿心中便不由激动,心中全是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