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也知道她此刻心里定然难过,看着她一双红红的眼睛点了点头:“你去歇息罢,皇孙殿下起来我便和他说。”
慕媛只觉得全身都很冷,就如身处冰窟中一般,站在身旁的蓝晨和蓝玉望着她,似乎还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这让她更觉得寒冷,周围没有一丝可以让她觉得温暖起来的东西。她慢吞吞的往前边走着,走到自己的屋子面前,推开房门,一阵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一个亲人般,有一种突然的绝望,抹了抹眼泪,她想起了慕昭仪。对,自己还有姑姑,自己要回徵宫去,她不愿意再生活在东宫,她怕自己看见赫连睿都有忍不住的心痛。
慕昭仪正坐在徵宫的大殿上,手里拿着一卷手稿在仔细的审阅:“不妥,这位太史令也太秉笔直书了,只怕皇上说让他直言,可却绝不会乐意见到这些句子出现在虞史里边罢?”她拿起笔,点了点朱砂,将那段话圈了起来,又细细的在旁边写上批准。
自从参与修虞史以来,她认识到不少文臣,又通过和他们纸上的交流,也将现在大虞朝堂上的形势摸了个透彻。春杏前些日子也让保仪姑姑带信回来,说一切按照她教的去做,现在那颜对她格外宠幸,在那颜那里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慕昭仪拿着那份手稿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微笑,虽然这事着急不得,可能要花上几年乃至是十几年的功夫,但她别无选择,不能放弃一线希望。现在她静静的蛰伏在徵宫,就像飞蛾用尽自己的力量慢慢的咬开后宫的茧子,最后化茧成蝶,冲破这重重宫苑,以最绚烂的舞姿出现在世人面前。
自己现在的任务便是要精心编织一张大网,不知不觉的便将赫连焘困在这张网里,一旦时机成熟便伺机而动,让他没有半点反应的余地。慕昭仪的眼睛看过那份手稿,上边有一行字吸引住她的目光“太祖暴毙于壮年,实乃国之大不幸也。”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似乎在自言自语:“死在女人的床榻上,也算是占尽fēng_liú了。”
“姑姑,姑姑……”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外边响起,似乎还带着哭泣的声音,慕昭仪楞了下,媛儿?今日她怎么来徵宫了?这个时候她不该是和皇孙殿下去清心斋的吗?
“姑姑。”慕媛的脸上挂着泪水,投入了慕昭仪的怀抱,因为找到了亲人,她的眼泪便如决堤的河水般倾泻而出,小小的身子哭得抽动不已,甚是伤心,慕昭仪看着侄女如此伤心,只是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静静的等着她平静下来。
“媛儿,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十有八九。”等到慕媛的哭声平息下来,慕昭仪看着她红肿的双眼,疼爱的将她抱紧了些:“你没有跟着皇孙殿下去清心斋,这是为何?”
慕媛忸怩了下,最终将赫连睿和珲阿若那事情说了出来,说完之后突然想到这样唐突的来找姑姑,不知道姑姑又该如何责备她。醒悟到这一点,她咬着嘴唇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一阵慌乱,自己该是关到屋子里哭一场便是了,何苦送来徵宫让姑姑责骂一番。
好半天都没有听到慕昭仪开口,慕媛惊讶的抬起头来,便看见姑姑的双眼盯着大殿外边,茫然无神,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一般。她轻轻拉了拉慕昭仪的衣袖道:“姑姑,是媛儿造次了,媛儿又惹得姑姑不快,求姑姑责罚。”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慕媛的头顶响起,就听慕昭仪清冷的声线道:“赫连家的男子,又有谁是专情的?从太祖起,谁不是三宫六院?太子殿下虽说算对魏良娣专情,可也有一位太子妃,一个良娣,还有两名已经故去的良媛。”慕昭仪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下,眼睛低垂下来看着慕媛道:“媛儿,你若是真心喜欢皇孙殿下,那姑姑只能诫告你千万不要寄托太多厚望,所以他和珲绵福这事情也不值得你气恼。”
慕媛呆呆的张着嘴看着姑姑那张没有生气的脸,似乎一瞬间她已经老了许多,眼角都出现了细细的皱纹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