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赫连睿并没有忘记自己,还派了薛清去尚衣司让她们来给自己做衣裳,慕媛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方才那种不快的心情早已消失不见。她翻着那织锦册子看了几眼,随意指了几种款式,又说了自己想要的颜色,尚衣司的女官们便开始着手给她量了身子,将尺寸记好以后便向慕昭仪告辞。
慕昭仪看着慕媛一脸的笑容望着自己,不由得心情也明快起来,伸出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道:“这下心里可满意了?足足有七套新衣裳可以穿了!”
慕媛抬起脸来甜甜的朝慕昭仪一笑,拉长着声音道:“姑姑,我是很满意,我比一般的春衣多了两套新衣裳可以穿!”朝慕昭仪眨了眨眼睛,慕媛蹦蹦跳跳的走进了书房,不多时就听里边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真是个古怪精灵的丫头!”慕昭仪扶着保仪姑姑的手堆出一脸的笑来:“保仪姑姑,你看你看,我那时候可没这么机灵,听着我说话里藏着机锋,她居然能听出来,还能用我说的话来回我的嘴呢!”
“可不是吗?”保仪姑姑也笑弯了眼睛:“媛小姐这般机灵的,可真是少见。”
大殿里洒进来温暖的阳光,照得整个大殿亮堂堂的,让人的心也暖和起来,主仆两人正说说笑笑,就见春月从外边匆匆的走了进来,向慕昭仪行了一礼道:“娘娘,外边那公公带着一名女子求见。”
慕昭仪皱了皱眉头,望了下外边的院子道:“那颜?带着一名女子来徵宫做什么?”她转身坐回了大殿中央的椅子,朝春花点点头道:“请那公公进来罢。”
不多时春花便引着那颜和一名女子走了进来。那颜还是穿着那身深绿色的常服,头上黑色的纱帽儿微微颤颤,一张白色脸庞上没有半根胡须,走起路来背部有些佝偻。他身后的那个女子却生得甚是美貌,粉白的脸皮儿,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只是两条眉毛有些蹙起,似乎有心事一般。
“见过昭仪娘娘!”那颜微微向慕昭仪一拱手,他身后的那女子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微微颤抖:“奴婢春杏见过昭仪娘娘。”她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直起身子的时候,慕昭仪见到她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现,不由得心里嘀咕,这个女子究竟是谁,为何见了她如此激动,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
那颜在一旁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昭仪娘娘,这位春杏是咱家的小妾,她原是慕春衣的丫鬟,和咱家提过多次想要来宫里头给昭仪娘娘和慕春衣磕头,今日咱家见府里无事,便将她带进宫来,好歹也圆了她的心愿。”
慕昭仪听着那颜这般说,心里也有几分激动,仔细打量了一下春杏,看她那愁苦的神情不似作伪,于是和颜悦色吩咐道:“你且站起来罢。保仪姑姑,给你搬个椅子来坐着。”
“昭仪娘娘,咱家还有些事情要忙,便先告辞了,下午我再过徵宫来接春杏一起回府。”那颜伸出手在春杏的手上轻轻抚摸了下,那修剪得圆润光滑的长指甲划过了春杏的手背,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低声对那颜道:“公公自去罢,奴婢和昭仪娘娘、慕春衣叙叙旧,然后便在徵宫等着公公。”
“我知道春杏是个乖巧的。”那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儿微笑,那笑容配着他尖细的声音分外的不协调,伸出手来在春杏的手背上拍了拍,手腕上赫然出现了那只九龙白玉环来:“你等着咱家来接你,可不许到处乱跑,嗯——”
长长的那声线如在春杏心里拖过一条长长的划痕,那颜暧昧的眼神让春杏窘迫得都快说不出话来,可她却不得不仍然低首装作温柔贤淑的应答着:“奴婢哪里也不去,就在徵宫等着公公接我回府。”
“不错,你便在这里歇着,等会咱家来接你回府去。”那颜轻轻笑了起来,长长的指甲盖儿又轻轻挠了挠春杏的手背,那刷着一层珍珠粉的指甲壳映着外头照进来的日头影子,一点一点的闪着光,他转身弯着腰朝慕昭仪拱了手道:“昭仪娘娘,容咱家先行告退。”
那颜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几个女人的视线里,大殿的雕花门敞开着,从里边往外边看,只能看见蒙蒙的一片花雨,春天的风吹得柔软,但那些花朵实在太娇嫩了,哪怕是软得如纱衣般的风从枝头掠过,也会纷纷随风飘落。春杏呆呆的看着外边的景色,突然意识到那个令她憎恨的人已经走远不见,这才转过脸来看着慕昭仪和保仪姑姑,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一滴滴的坠落在她的衣襟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