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队长的惊恐神色终于将霍兰奚从这种截然两人的状态里唤醒——微微一怔,旋即立刻松开了手。他拍了拍童原的胸口,算作替他整了整被弄皱的军装。
喉骨险些被折断,直到霍兰奚的手放上了病房的门把,惊惧之后的童原才有勇气大骂出声:“你他妈是个怪物!”
可房门紧锁,病房里的人并不肯开门。
“你走开!我找不到我的方向了!”从房门里传来一种仿佛自胸腔内崩裂的哭声。狼川哭喊出一声后就掀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更不加节制地伤心哭泣起来。
门外的人便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他想起自己曾经的爱人,想起他脸上常带的笑容和一双温情脉脉的眼睛,这一切都和他现在所倾慕的这个大相径庭。他曾视他为自己的天空、海洋与北极星,可现在却只感到非常迷茫。
“我只是来与你告别。我即将接受总指挥官的任命,离开地球,在矿星间巡航。”将脸靠得房门近些,霍兰奚说,“如果你感到迷失了方向,就抬头看。天空总是在那里。”
说完这句,他就转身走了。
预感到对方已走到了医院的楼下,狼川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穿着病号服的年轻人歪着脑袋伏于窗前,只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看着自己远去的情人,如同一枚从土壤里探头的芽尖那么羞怯——可一感觉到对方要回头,又马上把自己的头埋了下去。
空军少校真的回头了,回头望向那家伙的窗口。
没有人。
霍兰奚在原地立了片刻,又掉过了头。猝然间,他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左眼流了下来。
被拒之门外固然令人难以快乐,但一个军人决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泪落当场。霍兰奚自己也感惊讶地抬手去拭脸颊,沿着那道泪水划过的痕迹,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指尖上沾着湿漉漉的液体,殷红如血。
他流的是血,不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