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都爬在地上同转一个绣了各色星星的月白色大布球顽。

他才要抬脚进去,贾赦分明没扭过头来,却喊道:“进来之前脱鞋,这里头只穿袜子。”

何喜已替姜文搬了张椅子请他坐下。姜文一看,果然一旁摆着一双靴子,想是贾赦的。故也脱了鞋进去,直坐在贾赦边上——地下暖和得很,这厮果然会过日子。

他也知道与贾赦不用绕弯子,直言:“恩侯,我欲求你家甥女儿林姑娘为长媳。”

贾赦没好气道:“不给。”

姜文道:“为何?我儿哪里不好?”

贾赦道:“你老算计我,不高兴嫁玉儿给你们家。”一面将爬在地上的壮壮翻了个身。

壮壮如今四肢都有力气,笑呵呵的蹬蹬小脚挥挥小爪子,又翻了回去。

姜文道:“我儿子能终身不纳二色——早知道你如何想的,不就是这个么。”

贾赦哼道:“我家玉儿那么好,谁娶了她都得不纳二色。”

姜文道:“我儿子是长子。”

贾赦道:“长媳累。”

姜文叹道:“林姑娘那般聪明,难不成你让她在寒门小户闲着过日子?”

贾赦道:“我带她学物理学化学。”

姜文道:“那个岂能长远?总有京中贵妇往来,莫非你肯让人低看她一眼?”

贾赦哼道:“有我护着呢。”

姜文道:“成日仗着舅舅的威风,何趣?”

贾赦一噎,又道:“管他的,日子舒坦便是了。”

姜文道:“你何不去问问林姑娘?她可愿意寻个穷书生嫁了?”

贾赦本来就不预备将黛玉许给小户,只是找不着合适人家罢了。因指了指这屋子:“你看,这是我给孙子预备的游戏屋。可好?”

姜文又打量了一番,道:“颇为有趣。”

“岂止有趣,小孩子这般长大,性子能活泼乐观。我疼孙子,才弄这么一个屋子。你家能这么疼我玉儿么?”贾赦扭头瞧了瞧他,“我为何想着替她寻个小户人家,乃因恐她在大户人家受欺负、过得不顺心。人人都只疼自家儿子,有几个肯疼别人家女儿的?若她婆家有求与我,自然能对她好些。”因道,“你如今已入阁了,纵对玉儿不好,我又能将你家如何?”

姜文半日摸不着头脑:“我家为何要对林姑娘不好?我太太却是对她爱的很。”

贾赦道:“凡是都得做最坏打算。万一不好呢?一辈子那么长。”

姜文道:“那你不是会报复么?”

贾赦哼道:“为何不将早早她安排好了,也可省了日后费神报复?”

姜文见他拧了,哭笑不得:“我怕你报复,不敢对你的宝贝甥女儿不好,行了吧?”

两个人又拉扯了半日,虽谁也没说服谁,姜文见他口中松了许多,心中大定。因直言:“你开个单子,要如何才肯吧。”

贾赦心道:费了这大半日的功夫,可算等到你这句话了。遂想了想:“你等着,我过几日写与你。”

姜文一听这是有门了,满意而去。

贾赦望了他去后的门呆了半日,直到壮壮见祖父不理他了,上来拽他的老爪子。贾赦长叹一声,抱起孙子让人喊黛玉过来。

黛玉不知何故,匆匆过来。

贾赦将壮壮丢进布偶堆里任他爱走爱滚爱爬,转身让黛玉抓个布偶当墩子坐下,慢慢将如今这种种悉数说与黛玉听。

黛玉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如何听过这个?那年头也没有同女孩子自己商议亲事的,又羞又无措。

贾赦也管不得这些,只一条条与她说明了,道:“我将满朝都过了个过子,因着你爹的名声与我的实惠、还有你的嫁妆,委实惹人眼红的。能护着你的人家不多。姜文与我交好,又是帝王心腹,唯有他们家护的住你了。姜家你常去,他太太也颇为喜欢你,姜昭那孩子是个靠得住的。横竖你还小,我花几年时间慢慢修理他。这几日我写些条件,你也说些,回头一并算与他。”

黛玉低头半日才道:“哪有这样的……”

贾赦哼道:“凡是先说在前头,比后头好。横竖我是这脾气,姜文早尽知。黑脸我唱、红脸你唱,我们家的孩子不受委屈。玉儿啊,你还是性子太好了,对人宽厚。”

黛玉仍是不言语,只捏她坐着的那只大红猪的尾巴。

贾赦又道:“有句话,我不曾告诉迎儿,因她许是做不到的。舅舅愿你能做到。如做不到,舅舅也不失望。总归形势比人强。”贾赦不禁长叹一声,这个年代,自己会不会太理想化了。

黛玉这才抬头:“请舅舅赐教。”

贾赦仍是遐思了一会儿,才说:“早年我听刘先生说过一个西洋故事,极为赞赏当中的一句话。不在任何东西面前失去自我,不论是规矩、或是旁人之眼光、甚至情谊。”

黛玉愣了半日。

他又叹道:“当世过于束缚女子……莫说女子,男子也一样。能守着自己一颗心、不因外事而变、不为旁人而活,殊为难事。”见黛玉脸上若有所思,忽觉自己说的太沉重,便笑道,“再送玉儿两句诗,若能参悟明白,你便不再吃亏,我也不再惦记忧心你。”

黛玉忙请赐教。

“人生自古谁无死,贱人先死我后死。”因挥了挥手,“你天资聪颖,慢慢参悟,必能明白。”

黛玉又愣了一愣,终是掩口而笑。

三日后,姜文收到了贾赦送来的厚厚一封“结亲条约”,许多不着边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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