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秋霁向来是个稳重的,比春晴她们都要沉得住气,这般模样实在少见。更何况自己正睡着,她无事是断不会这么闯进来的。
宁娘一见之下,仅有的那点睡意便散了。她披衣下床,趿了鞋到桌边倒水喝,用眼角的余光看秋霁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还在她屋里左右探了探头。宁娘冲她点点头,暗示屋内除了自己没人,秋霁这才走了上来,几乎与自己贴在了一起。
宁姐以为她要对自己说什么,却见她从袖拢里抽出一封书信来,快速塞进自己手里,同时耳语道:“小姐,这是诚亲王府上送来的书信。”
“谁人送来的?”
“不太清楚,是送到我娘家母亲手里的。听我娘说是个小厮模样的人,特意叮嘱我娘此事不可外泄。我娘觉得事情紧急,才匆匆拿来给了我。小姐放心,此事除了我和我娘外,再无旁人知晓。”
秋霁是家生子儿,娘家父母也在府里当差,平日里下了差后就回梅花胡同后面自家的平房里去,若是有心人去寻,一寻便能寻着。
自打秋霁在宁娘这里得了势之后,秋霁的爹娘便也将宝押在了宁娘身上。一家子全都心向着她,万事皆以她为先。宁娘对秋霁一家感念颇多,也曾想过往后出嫁了,得求二太太将他们一家子全都带到夫家去。
今日这信来得这么神秘古怪,里头必然大有蹊跷。她接过信来后拢了拢外套,故意笑道:“刚起床这身子还有些冷,你且去瞧瞧窗户关好了没,这冷风透进来还怪冷的。”
秋霁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哎”,便去查看门窗,顺便留意外间有没有人走动。宁娘则坐回到床沿边,拆了信细细看起来。
信不长,短短一页几十个字。这字写得既隽秀又飘逸,带着劲瘦骨感地劲儿,倒不像是女子所书。宁娘一时看不出此信为何人所写,只是留意看信中内容。这一看可真把她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信是楚怀冬写来的,说的自然不是与她的情爱之事,而是关照她朝阳郡主几日前于京郊别苑的家中失踪,若她来寻自己,务必请她及时告知诚亲王府。
宁娘一下子就明白了。信中所说的失踪其实便是出逃,郡主一定是不愿入宫,被逼得没法子,便想出逃跑的计策来了。楚怀冬写信来就是要告诉她,一旦郡主来找她,一定要将她的行踪告知自己,好让他将郡主带回去。
看透他信中这层意思后,宁娘一时五味杂陈。楚怀冬是个行事颇果断的人,对这件事情他有这样的做法并不出奇。郡主一个未婚姑娘家,又是待选之人,私自从家中逃跑简直是胡闹至极。她既年轻长得又美,万一流落民间遇到个那些不长眼的浪荡子,让人污了清白如何是好。
这样的年代,女子的清白简直比性命都要贵重,哪里能随意任人□。更何况只是清白倒也罢了,怕只怕郡主涉世不深为歹人所害,到时候只怕性命都难保。
于情于礼,送郡主回府都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般做的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若郡主真来寻她,必定是将她当作知心来对待,自己非但不帮她,反过来还要出卖她,郡主若知道真相,必定大受打击。
想到此处,宁娘真是左右为难,心里竟有些盼着郡主不要来寻自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