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谚手脚都被绑了起来,这一脚踢得他毫无反抗能力,几乎当场吐血。
但他心里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喊疼。所以尽管胸口疼得跟快要炸开似的,他还是强忍着不吭声,只是就地滚了几圈,直接挪到萧大人的脚边,失声痛哭道:“父亲,求您原谅儿子这一回吧。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一定听您的话,再不敢惹事儿了。”
萧大人气得胸口疼,要不是萧谚只是个庶子,他现在可真要吐血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出了这样一个败家子儿,非但他自己会身败名裂,连家族的名声都要被他给连累了。就说这回的事情,眼下已是满沈阳都知道了,估计很快就要传回京城了。皇上已准备回京,到时候他奉命随驾,估计北京城里熟悉的那些人家定会巴巴地等着看他家的笑话了。
最令萧大人的痛心的并不是大儿子为一己私仇纵火害人,而是因此连累小儿子与表妹的私情爆光。眼下这个事情闹成这样,想不跟沈家做亲家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了。想到这里萧大人真是头痛不已。
其实说实话,他倒并不在意跟沈家结亲。沈珮宜那个人很有些能力,深谙官场之道,他现如今官位虽不大,但看这形势将来肯定是要往上升的。他教出来的女儿也很令人放心,至少教养礼数方面不会差。莲娘他也是熟悉的,不说自小看着她长大,总是自家人。若娶了个外面不熟悉的,听着似乎挺不错,可万一娶回来才发现是个难相与的,到时候闹得家宅不宁这日子也过不好。
可这事儿光他觉得无所谓没有用,关键是萧夫人那一关过不了。她向来拿自己的儿子当掌上明珠看,总觉得别人家的姑娘都配不上萧谌,就是皇上送个公主给她当儿媳妇,她也能挑出三四斤毛病来。
现在让儿子去娶自己的表妹,她一定咽不下这口气。回头还不得找自己闹死。萧大人是个不喜欢女人过分吵闹的人,所以这些年他才一直对许氏宠爱有加。那都是因为许氏知道自己的身份,懂得放低姿态来迎合他,性子温和善解人意。而自己这个夫人却是个厉害的角色,手腕高明心气儿也高,在他面前极少温言细语地奉承着,总要同他争个高下。
现在他宠爱的女人生的儿子害到了她的儿子,被她寻到这么个机会岂不是要借题发挥,自己又实在理亏,这一仗还没打估计他就已经输了。
萧大人看着脚边哭得一脸诚恳的大儿子,心里直叹气。他也实在拿这个儿子没有办法了,连仿人笔迹写情信这种事情他都干得出来,真不知道他那些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大约是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前一回买通夫人身边的丫鬟给陆小姐的丫鬟茶里下药,这一回更是离谱,连人家贴身用的丝巾都给偷来了。萧大人正要再骂他几句,一想到这个倒是忍不住问道:“你老实交代,那陆小姐的丝巾你是如何得来的?这一回又是买通了夫人身边的哪一个丫鬟替你办的这事儿?”
萧谚刚刚是吓糊涂了,脑子完全成了一堆浆糊,都有些不好使了。这会儿他倒慢慢平静了下来,父亲这话正好提醒了他,他立马眼前一亮,接嘴答道:“是,是云娘拿给我的。”
“什么,云娘?”萧大人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承受不住了。这件事情越问下去离真相越近,可这真相却可怕到他无法承受。一桩小小的起火案,竟是要把他萧家的儿女全都扯进去了。他搁在膝盖上的双手止不住微微颤抖,连说话的音调都变了,“你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其实孩儿一开始也不想算计那楚怀冬和陆宁娘的。都是云娘撺掇着我去做,说我字写得漂亮,要我仿楚怀冬的笔迹写信,又替我偷来了陆宁娘的丝巾,那封情信还是她派丫鬟送去莲表妹那里的。其实我先前不过将我看到的事情同她一说罢了,她便想了这么个计谋出来。父亲,其实我只是个跑腿的,妹妹才是这桩事情的策划者啊。”
萧大人突然有些迷惑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养了一帮怎样的儿女。怎么他们一个比一个可怕,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这种他平日里想起来就觉得下作肮脏的事情,他们竟干得这么自然。而且互相咬起来毫不手软,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孽,绝对会将对方供出来,并且毫无愧疚之心。
萧大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有点心灰意冷,对这桩事情完全丧失了兴趣。家里搞成今天这样或许不是偶然,而是这么多年他对儿女疏于管教的严重后果。不管是萧谚的荒唐,还是云娘的阴险,都是他十几二十年来种下的恶果。
他已懒得再同儿子说什么,只斜眼看他一眼,就大步走了出去。留下萧谚一个人惶恐又不安地颤抖着。
萧云娘牵涉其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萧夫人耳朵里。她当时正在自己屋里发脾气,将些花瓶茶蛊什么的摔得满屋子都是。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像被雷击似的瞬间停了下来,整个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她的身子慢慢向后倒去,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待她醒来后已过去三个多时辰了,萧大人已然找云娘谈过话了。开始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愿承认,非说是萧谚为了逃避惩罚陷害自己。可萧大人是什么人物,官场老油条,一双眼睛早就练得毒辣无比。几个孩子在他面前无论说什么,他都能一眼分辨出真假来。谁说的是假话谁说的是真话,他心里清清楚楚。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