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莲娘的惊慌失措,宁娘的表现真可算是从容淡定。
她已经猜到那丫鬟来说的是什么了。眼下这整个萧府,还有什么事儿比大公子刚让人踢了命根子更大呢,但为了表现出自己并不知此事,宁娘假意放下茶蛊,微微撇头问道,“怎么了妹妹,出什么事儿了吗,”
莲娘一脸的窘样,显然有些难以启齿。她又慢慢坐了下来,看了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们几眼,终于出声把人都遣了出去。
宁娘心里愈发确定她听到的必然是那件事儿,同时也故意露出一脸不解追问道,“怎么了,为何让丫鬟们都出去了?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吗?”
“确实是出大事了。”莲娘为难地望着宁娘,似乎在斟酌词句,到最后她面色一红,凑到宁娘耳边低声呢喃了几句。
她的声音极轻,宁娘几乎没听轻,只凭着听到的只言片语推断了个大概。但她心中有数,当即就露出一脸惊愕,配合地叫了起来:“居然有这种事儿?这可了得,莫不是府里进了歹人了。”
莲娘还是一脸的纠结,宁娘却歪着头自顾自分析道:“可若说是歹人似乎也不大妥,歹人进府大多是求财,也不至于会打人。即便真打了,也不会打到……那、那个地方啊。”
当着莲娘的面宁娘只能收敛些,到底是没把那地方的名字给叫出来。但莲娘听了已是羞赧万分,连连摇头,伸手就去捂宁娘的嘴:“表姐切莫再说了。这事儿嚷不得,回头会有大麻烦的。”
宁娘一直到这会儿才有些回过神来了。莲娘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大对头,先前她还当她是臊得慌,未婚姑娘听说男人那地方受了伤,多少会羞涩难当。但现在看莲娘这神情,显然她还在担心另一桩事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瘾不好与自己明说。
“妹妹……”宁娘轻声去唤她,就见对方目光闪烁游移,显然不敢与她对视。宁娘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索性便问道,“关于萧大公子受伤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难不成刚才自己踢人的时候,莲娘正好路过看到了?可若真是这样,她方才的表现可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啊。那么自然那么高兴,哪里是像藏着事儿的样子。
宁娘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表妹,目光里自然而然带着点压迫的气势。莲娘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沉默片刻后呢喃道:“我、我担心这事儿跟……哥哥有关。”
沈涵芝?怎么会扯到他身上去。是因为他们两人从前打过一架的缘故吗?宁娘跟沈涵芝接触不多,但对他的为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虽活泼外向有点小霸王的作风,但并不是那种阴险小人。踢人下盘报仇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做的。更何况她才是这事儿的正主儿,哪里能扯到沈涵芝头上去。
于是她便安慰莲娘道:“你怎么会这般想?表哥哪里是这样的人,再说这可是萧府,他如今在人家家里坐客,这点规矩还是懂的。他从前和那萧大公子是有点不合,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早就过去了。”
“哥哥他,一直很讨厌萧大表哥,总说他是流氓。还总叫嚷着见他一次打一次,我实在有些担心。”
宁娘不由就想起从前听说的一桩事情来了。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清楚,只知道这萧谚从前似乎轻薄过莲娘。以前她不知道萧谚的为人,当时也只当是误会罢了。现在再细想,很有可能沈涵芝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穿了萧谚的为人。
那个萧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搞大了她二姐的肚子不说,刚刚还想着非礼自己。表妹莲娘既生得清秀可人,难保这家伙不会借机吃豆腐。这么说起来沈涵芝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至少在这桩事情上他的眼光很毒辣。
莲娘听了她的话后,默默转过头来看她。一双眼睛还真是难得的漂亮又有风情。宁娘与她好些时候没见了,只觉得表妹如今真是长开了,不再是原先那个还留头的小丫头片子了,有了少女的风韵和味道,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的模样了。
宁娘看她这样就想起了那桩事,索性就想趁今天这个机会打听清楚。莲娘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说,扭捏了片刻后才轻声道:“有一回表哥来我家坐客,当时我带着丫鬟在园子里游园,后来就撞见了表哥。我也不大记得发生了什么,反正混乱中我摔进了莲池里,还是表哥拉我上岸的。哥哥知道这事儿就去寻表哥的麻烦,非说是他故意把我推下去的。这事儿时间隔得有些长了,我也不大记得清了,只记得哥哥一口咬定说表哥是小人什么的。”
“你那时多大年纪?”
“大概七八岁吧,表哥那时也不大,我们都只是小孩子。”
宁娘心下了然。难怪这事儿没闹起来,七八岁的孩子还没发育,就算掉河里让人拉起来,也没人会往那方面想。若换到现在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怕莲娘就只能嫁给萧谚了。想到这里宁娘就来气儿,后悔自己方才怎么没再多下几分力,索性把他踢得终身不举才好。
她们姐妹两个在屋里扯闲话儿,那边萧谚的屋子里已是乱成一团了。几个小厮把他抬回屋后就有人去把事情报给了萧夫人。萧夫人当时正跟徐舅母在说话,听到这事儿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让人去请大夫,自己也忙不迭去萧谚房里看他。
那时萧谚已然是疼晕过去了,整个人死狗一般地躺在床上。因他伤的部位特殊,萧夫人碍于身份也不好查看,只能让小厮们照应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