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长叹,凤目含泪。深宫多年,年妃几乎忘记了惋惜心痛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现在才体会到这滋味挖心般的疼痛,“只怕那时他就知道这交出去的绝不仅仅是一粒药丸,而是富儿的命啊!”鎏金护甲嵌入掌心,鲜血滴溅檀香木几,竟似梅花般绚烂刺目。
张老御医瑟瑟发抖趴伏于地,浑身冷汗渗渗,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激怒眼前执掌生死的女人。过了许久,久到张老御医一双腿脚麻木得失去知觉,才听得头顶上年妃阴冷的声音再次传来,“高烧三日,暴毙而亡?!本宫记得富儿的妻子使君死前似乎亦无征兆,也是高烧不退,疾骤而亡的。”
张老御医以头撞地,声音颤抖道,“罪臣倾尽平生所学亦回天乏术,令致小年大人不惑之年痛失爱侣。罪臣无能,罪臣该死——”
“那药——”感觉到头顶上年妃欺近的威胁,张老御医软绵绵的瘫倒在地,面白如纸,且汗流如柱,竟似虚脱,“少夫人仙逝后罪臣也曾一度困惑不解,回府后罪臣拿出从小年大人处得来的药瓶,从中刮出些许残留的药渣,多次配药,可惜都失败了——”
张御医稍作停顿,年妃的瞪视令之彻骨冰寒,于是哆哆嗦嗦说出心中一直以来不敢想象的大胆猜测,“容罪臣斗胆猜测,此药恐怕非是传自百年前的药王孙思邈!而是后人从传世的‘药王篇’残本中揣摩所得,所以此药的确有它神奇的药性,只是可惜此药性只可维持大约——,大约五年的时间。五年内消耗人体内所有的气血,最终暴毙而亡!”
张御医趴伏在地,等待生与死的宣判。年妃凤目中狠戾决绝之色一闪而逝,最后冰冷道,“今日本宫只是悲伤过度,稍作调理,多令九皇子萦绕膝下,忘却悲恸,自然无药自解。听清楚了吗?出了这个宫门多说一个字,吕留良便是你张氏一族的前车之鉴。”年妃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巨石厉斧嵌入张老御医的心头,连连叩首道,“罪臣谨遵娘娘懿旨!”
雍正怜十七王爷乃康熙幼子,不可无后,于是将谦妃所出弘瞻过继十七王爷膝下,以赡天年。年富病死任中,天妒英才,乃加封少保衔,享尽死后哀荣。这一切一切的荣华富贵,于死去的二人早已是过眼云烟。
一叶扁舟,逍遥山水之间,望尽天地瑰丽,徜徉红尘之乐,年富感慨,“此一世没有白来一遭。”只是世间之事,难多圆满,自古以来月有阴晴圆缺,人自有悲欢离合。
就像江宁城外的那两座孤坟,日出而伴,日落成双。只有坟茔旁一株相思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