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略一扫,果然窗台上面的白瓷金边花觚里,插着一束新鲜的蔷薇,浅浅鹅黄色,新鲜水灵、疏密有致,显然是挑了特别好的几枝,精心采摘下来的。在背后天水碧的纱窗映照之下,黄色娇嫩,绿色明快,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儿,真是赏心悦目。
姬暮年微笑道:“下官见公主受了惊吓,心情郁结,就想着看看鲜花,养养眼,或许心情回好转一些。”
慕容沅还惦记着祁明夷那档子事,想快点结束,好问一问哥哥详情,催促道:“行了,你切脉吧。”
姬暮年优雅欠身,“是。”
可是这落在宇文极的眼里,便成了慕容沅维护姬暮年,不想让别人再问下去,他原本就是客居他国,寄人篱下,心思不免更敏感一些。一刹那间,又因嫉妒而完完全全想偏了,只觉自己完全没有在此存在的必要,忍了满腔心酸和怒气,“我先走了,改天再过来看你。”
慕容沅心不在焉,“你去吧。”
睿王微微含笑坐在旁边,打量着,心思涌动不语,----这一个个的,全都在打自己妹妹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过了一会儿,姬暮年诊断完毕站了起来,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欠身道:“公主殿□体无恙,下官这就到旁边开个调理方子,公主殿下自己也懂一些医理,回头掂量着感觉吃吧。”又对睿王笑道:“下官告退,不妨碍两位殿下说话了。”
睿王点了点头,“劳你费心。”
慕容沅却是神色焦急,等姬暮年一走,便拉了哥哥,仰起莲瓣似的小脸问道:“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办妥了。”睿王颔首,又问:“妹妹觉得姬暮年这人如何?”
“他?管的他做什么。”慕容沅挥了挥手,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反倒拉住哥哥问道:“父皇和母妃真的答应了?”
“嗯。”睿王颔首道:“我已经说服了父皇和母后,他们都同意那个法子。”
“多谢哥哥!”慕容沅眼睛一亮,继而又渐渐黯淡下去,“其实……,我也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他们害我,还设计了我那么多年,可是却又没有做过别的恶事,平时相处都是脉脉温情……”她抬头,“哥哥,我是不是烂好人?虚情假意都分不清了。”
“怎么会呢?”睿王眉眼间的阴霾犹如薄雾一般,让他的眼神微微迷离,叫人看不清真实情绪,“其实这样挺好的。”他的笑容浅淡,“只有没受过伤害的人,才会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宽仁、善良,脑子里没有那么多阴谋算计。所以……,哥哥希望阿沅永远都能生活在庇佑之下,永远这般单纯善良。”
“哥哥。”慕容沅觉得他情绪有点异样,可是不知道哪儿不对,挽了他的胳膊,依偎上去道:“有哥哥保护我,当然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嗯,会的。”睿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抬手之间,宽大的袖子平平展开,衬得他好像要翱翔九天一样,语气笃定,“哥哥会一直保护阿沅的,一直,一直……”只有自己更强大了,才能更好的保护母妃和妹妹。
至于那些牛鬼蛇神,比如宇文极……,整天躲在妹妹的庇护之下讨日子,自己权当他是妹妹养的一只宠物,给点甜头可以,但是要打自己妹妹的注意却不行!至于姬暮年则更不行!如今靖惠太子的地位摇摇欲坠,他们姬家也是有些吃力,所以就想把妹妹拽在手里,甚至还可以动用母妃和自己的力量,算盘倒是打得挺响!
不过瞧着妹妹的意思,这两个都没看上,都是他们痴心妄想罢了。
慕容沅的确没有什么别的念头,对她来说,宇文极是从小养成的弟弟一般存在,姬暮年则前世跟自己有仇,不觉得会和这两人有啥交集,压根儿就没有往哪方面想过。
但是睿王不知道妹妹的心思,还是心生警惕,还另有担心,忍不住问了一句,“阿沅,你替祁明夷求情,不会是……,看上那个小子了吧?”若是如此,那等自己问完话就亲自送他归西!
“什么看上?”慕容沅奇怪的打量哥哥,“你们一个个的,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啊?除了那点子男男女女的情爱,就再没别的了。”
睿王不由展颜一笑,光华湛湛,“没有就好。”继而责备道:“什么情?什么爱?你一个女孩儿,以后不许说这些话了。”
慕容沅抱怨道:“明明是你自己先问的。”
“是是,是我先问的。”睿王的心情好了起来,又揉妹妹头发,“我们的小阿沅还没有长大呢,等你长大了,哥哥给你挑一门全天下最好的亲事。”见妹妹瞪眼,一双明眸扑闪扑闪的,越发有趣,“是我错了,往后再不说了。”
接下来的几天,后宫都在忙着突然暴卒的傅婕妤丧事。
至于祁明夷和赵如嫣这一对母子,根本就没有外人知道来过,碧晴么,公主身边有个宫女失足落水,也不是什么大事,相比起傅婕妤的死根本没人留意。至于祁家的其他人,以及太子府中的暗线,和顺藤摸瓜就出来的各处暗线,也被一一清理掉了。
后宫忙乱一片,慕容沅自然不会在庶母的丧礼期间上学,倒是有好几天没有见到过宇文极,让人过去打听了,不是敬思殿内用功读书,就是在庭院里练剑,以为他已经消了气,便没有特意再去过问。
直到……,东羌使者的消息传来。